第四章

......“若若，若若，我的若若啊。”

是爸爸的聲音。

可爸爸為什麼會這麼悲傷，這麼絕望？

我不再看媽媽和程昕昕一眼，連忙朝著爸爸那邊飄去。

隻見爸爸一臉頹喪地癱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拽著醫生的袖子，眼中都是絕望。

“我求求你，若若她才7歲，還這麼小，怎麼就救不回來了呢。”

“我給你們磕頭，我給你們捐樓捐設備，救救我的女兒好不好。”

“她最怕黑了，我不能丟下她......”

爸爸再也承受不了打擊暈了過去。

......

其實在來的路上我就已經心臟停止跳動了，醫生拚盡全力的搶救才使我的心臟恢複微弱的跳動。

爸爸知曉我在肝脾破裂的情況下隻有很小的幾率能被救活，但他依然心存希望。

即使一條腿已經撕脫斷裂，他還是忍著疼痛跪在地上祈求奇跡的出現。

十分鐘前，我的心臟再次停止跳動，醫生輪流按壓心臟，可心跳檢測儀上還是一條水平的直線。

於是，我被宣布了死亡。

在我被搶救的這段時間裏，我的媽媽哄著別人的孩子，當著別人的媽媽。

我好像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愛就是不愛。

有的母親總是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委屈了孩子。

我的媽媽從一開始就怕委屈了程昕昕。

之前奶奶總是說媽媽是個沒有心的人，利用爸爸救了她的家人，心卻是向著別人。

從前我總以為奶奶是覺得媽媽沒有給她生下孫子，記恨媽媽，才會詆毀她。

現在才明白過來奶奶沒有說錯。

在我陷入沉思的時候，醫生將爸爸從手術室推了出來。

看著外麵沒有家屬等候，醫生直接給媽媽撥去了電話。

“淩醫生，你老公剛做了手術，需要你過來安頓一下。”

醫生頓了頓，接著道，“另外，你的女兒......”

“打這個電話讓他媽過來照顧他，我這邊走不開。”

聽著媽媽冷冰冰的報著奶奶的電話號碼，我心中的怨氣又深了幾分。

她明明就在三樓，隻是一層樓的距離，怎麼就不能上來先安頓一下爸爸？

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們嗎？

她不僅不關心爸爸的傷情，更沒有問我一句。

我的心就像是有無數的針在上麵紮著，痛到我彎腰。

不是說人死了就沒有知覺了嗎？為什麼我還會這麼痛。

眼淚一滴滴地掉落，最後變成血淚。

不愛爸爸為什麼要嫁給他？

不喜歡我為什麼要生下我？

我跟著醫生朝著病房走去，看著滿臉蒼白的爸爸，心中湧上了無限的酸意。

沒有我，爸爸以後該怎麼辦。

當初媽媽要拿著爸爸的錢去養程浩父女，爸爸生氣製止卻被媽媽以離婚威脅。

爸爸低頭看著我這個泣不成聲的小小人兒，雙手緊握，嘴唇緊抿，妥協了。

我知道爸爸隻是不想我沒有媽媽，不想讓我在單親家庭裏長大。

我後悔了，如果我當時沒有哭，也沒有喊著要媽媽，我現在是不是還能陪著爸爸。

“若若......”

外麵天色泛亮時，爸爸睜開了眼睛，滿眼都是悲傷。

他緊緊地抱著被子，沉默地流淚。

“爸爸別哭，若若陪著你。”

下一秒，爸爸像是聽到了我的話，瞬間抬頭望向我，眼神中都是欣喜。

“我就說我的若若怎麼會死，他們在騙我的是嗎？”

爸爸又哭又笑，伸出雙手想將我抱在懷中。

我頓時驚愕，我不是死了嗎，爸爸怎麼能看到我？

還是說，爸爸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