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濃稠的黑中,我慢慢睜開眼,一束強烈的白光從頭頂照下。
我被銬在一個廢棄的倉庫的管道旁,腿也動不了,身體劇重無比,動彈不得。
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好在之前和上級約好第二天接應我,如果發現聯係不上我,應該可以察覺到我出了意外。
看著我的男人,我認識。
男人姓林,以前就跟在周柏身邊,我試圖套話。
“林子,就你一個人啊,我們的人馬上就會來的,周柏也不把你的命當命啊,回頭你可就是替死鬼。”
他衝我混混一笑,“敏姐,我知道你的厲害,你問什麼我都不會回答的。”
“我這是為你好,你現在還有將功抵過的機會,別逼得自己和周柏一樣沒有回頭路可走。”
他突然像是怒了,朝我腳邊開了一槍,“我的命是柏哥給的!我不像你是個良心被狗吃了的東西!你知不知道你把柏哥害成了什麼樣?他在監獄裏頭都磕爛了,就為了讓你別在外麵遭人報複,出來的時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怎麼對得起他!”
“要不是柏哥吩咐,我早想一槍斃了你!”
周柏沒想殺我,那就還沒到絕路,隻要拖到上級找到我。
而且其實我清楚,周柏就算想要殺我,也不會輕易讓我死,他一定會相反設法折磨報複我。
他平生最恨背叛,讓人生不如死是他的拿手好戲。
記得在我之前,他曾經有個女朋友,我們都叫他花姐。
說來也有意思,他們做這一行,走私軍火,賭坊,甚至器官買賣,隻要做了,就多少什麼都帶點,但周柏從不沾毒。
有次北邊來的老板,不懂周柏的規矩,要夾帶一批私活,給坐在周柏身邊的我遞了一包份,紙卷了點著吸。
我一聞就知道味道不對,但又擔心拒絕會砸了周柏的場子。
正猶豫之時,周柏先把接過來,倒進水裏,一把潑到了對麵人的臉上。
“彪老板看來不清楚我的規矩,這行,不做。”
我僥幸逃過一劫,躲在後巷子抽煙,半天點不著一根。
他沒一會就跟過來,扶住我顫抖的手,幫我點上煙。
我看著他的臉,溫潤的長相和他幹的事情絲毫不相符,忽然笑了一聲。
“笑什麼?”
笑他當婊子還規矩多。
我說,“隻是奇怪,柏哥居然不做這行,應該更賺錢才是。”
周柏知道了我在笑什麼,也不生氣,“幹我們這行,就是腦袋綁在褲腰帶上掙錢,可腦袋可以被別人崩了,但不能被自己扔了。”
“把你送出去之後,我沿著家後麵的林子逃到邊境,為了活命,投靠了老爹,也就是大當家,一步步混到現在,見過太多人做了這行之後,自己也忍不住沾點,最後醜態百出,就為了那一口,什麼都可以做,我手底下,不需要不忠誠的蠢人。”
“也還你因為你......”
他沒說下去,我直接低下頭對他道謝。
因為他知道,是毒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爸先是花光家產,再借錢吸,最後實在沒錢,就把我媽賣了,沒等到賣我,就因為還不上錢,被人抓著活生生砍死了。
後來我被孤兒院收養,才和周柏認識。
小時候每次半夜我都會做噩夢,夢見我爸被砍得七零八落,落在一旁的斷手,還要抓著毒送到嘴裏吸。
驚醒後縮在周柏懷裏哭,“我恨我爸,我恨所有吸毒的人。”
他都還記得。
之後沒過多久,那個老板從周柏身邊的人入手,花姐沒經住誘惑,沾上了毒,對方要價越來越高,她為了源源不斷的毒品供給,出賣了周柏。
事情敗露後,花姐被抓回來。
花姐爬過那個老板的床,周柏就扔到雇傭兵團裏,輪奸了她幾天幾夜,花姐吸毒上癮,周柏親手給她一次性注射了十管,讓她死在毒品裏。
花姐的屍體被拖出去時,周柏擦著手麵無表情地對我說,”敏敏,看見了嗎,在我身邊了,就永遠不要背叛我。”
可是警和匪,天生的仇敵,我和他之間,注定隻有背叛和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