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村的曆史最早要追溯到民國時期。
之所以這裏的人能和老鼠為伴,是因為舊時這裏經常有災害發生。
別看暑村和我們那裏僅是一山之隔,但這裏不是旱災就是蝗災,總之讓人民不聊生。
但每次災難發生之前,村裏的老鼠都會有異動,所以大批的村民能提前有所預備。
不過遇到顆粒無收的旱災,即便提前儲藏了糧食也不夠吃。
這時村裏的老鼠便會將自己平日裏的庫存拿出了,幾乎每家每戶一覺醒來都能尋到些糧食。
雖說糧食不多,但不至於讓全村人都餓死。
也因此,暑村人便和老鼠相伴,並且在山上修建了社君廟。
而所謂的社君其實就是老鼠的別稱。
每年糧食下來之後,各家各戶都會將一小部分口糧送到社君廟。
有意思的是,糧食僅過一晚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村裏的老鼠也不畏懼人,各個都長得又肥又大。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那個特殊的年代,一個讓牛鬼蛇神都四散逃離的年代。
社君廟被人推倒之後,在廟座下發現了大量的糧食。
這些糧食被人們哄搶,自此村裏的老鼠也在一夜間全都消失不見了。
我聞言不免笑道。
“怎麼可能,整個村子都沒有老鼠呢?”
村子一邊咂麼著煙,一邊歎息著。
“小時候滿大街都是肥頭老鼠,可自從那件事後,別說大街上了,就連糧倉的老鼠洞都空了。”
王叔聞言,苦笑道。
“也就是說,你們被老鼠給拋棄了?”
“差不多把,你說這都十多年過去了,老鼠怎麼突然回來了?而且這次回來就傷人,這都已經傷了八條人命了。”
一聽這話我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王叔,很顯然村長並沒有把今晚死去的那戶人家算上。
雖說當時村長並沒有上帝視角,但那淒厲的慘叫聲他不可能沒有聽到啊。
“村長,今晚又死人了,您沒有聽到嗎?”
我這話一出,隻見村長的臉色驟然間變得慘白。
“又死人了......怎麼又死人了呢,不是說了不要出門嘛。”
村長在那裏不停地自言自語著,很顯然他沒有聽到外麵的慘叫聲。
第二天一早,我和王叔便出門了。
站在村長家門口,我不由得伸了一個懶腰,深吸一口氣隻感覺嘴裏發甜。
“還是白天好啊,空氣中都有股甜味兒。”
王叔沒有說話,他在附近閑逛了幾圈之後,便要去拜訪昨夜開門的那兩戶人家。
先拜訪的是那個光膀子男人,他是夜裏第一個開門的,和老鼠麵對麵接觸卻沒有受傷。
在聊天溝通的過程中,他總是強調自己開門什麼都沒有看到。
於是王叔有意無意地提起了那滿街的老鼠,可他的反應卻是非常的奇怪,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似的。
於是我們又拜訪了第二家,他的回答也是一樣,根本就沒有看到滿村流動的老鼠。
這讓我和王叔都有些懷疑,難道是自己看錯了?難道說昨晚就沒有老鼠?
帶著滿心的疑惑我們來到了第三戶人家。
此時門口已經圍滿了村民,周村長一臉愁容地維持著秩序。
王叔向死者隔壁的鄰居打聽,照理來說那麼慘烈的叫聲,他不可能聽不到啊。
然而事實卻是左右鄰居什麼都沒有聽到,這就讓人有些納悶兒。
要不是地上的人形血漬還在,我真有些懷疑自己的記憶了。
就在我們走訪的過程中,一個光頭老者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他並沒有圍在門口,而是站在不遠處,一臉冷漠地審視著眼前的人們。
記得昨天走訪的時候就曾經見到過他。
他發現我們注意到他了,便轉身準備離開。
他走路的時候搖搖晃晃,左腳看起來有些殘疾。
王叔覺得這人應該是知道些什麼,否則也不會這麼坦然鎮定,於是便快步追了上去。
老人脾氣不好,王叔耐著性子聊了幾句之後,老人隻說了一句話。
“得罪了社君,這是社君的報應都是報應,看吧後天還會死人的......哈哈哈......”
老人最後這幾句笑,聽得讓人特別不舒服。
轉悠一圈之後我們便回到了村長家,此時村長媳婦正忙著做飯。
於是王叔便向她詢問那光頭老人的底細。
“倔老頭一個,平常也不和村裏人來往,見到誰都是一副凶相,就好像誰欠他錢似的。”
“老爺子是本地居民,還是外地來的?”
“就是暑村的,以前家裏風光過,老人們說村頭那個牌樓,就是這倔老頭家立起來的。”
倔老頭姓周,算起來和村長是本家。
他家曾經是真正意義上的地主人家,村裏大半的田土都是他家的。
不過和其他地方的地主不同的是,倔老頭家對於下麵的佃戶和雇農都不錯。
趕上年景不好,沒什麼收成的時候,倔老頭家不僅不收糧,而且還會開倉接濟。
手下的雇農也都被安置在村裏,有一個固定的住處。
這樣的地主在舊社會可是很難找的。
本以為手下這些佃戶即便沒有感恩戴德,但總應該不會落井下石吧。
誰成想,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地主是要被鬥的,他們家經常接濟村民,所以大部分人家都不會下狠手。
真正下手狠鬥的,卻是那些受到恩惠的佃戶和雇農。
老頭從小就脾氣倔,當時沒少挨打,那條瘸腿就是那時留下的。
事後倔老頭一家,除了他以外全都自殺了,自此倔老頭見誰都是一臉的仇視。
說到這兒,村長的老婆突然停下了手裏的活兒。
她扭頭一臉嚴肅地看著我們,說道。
“說起來這事兒也奇怪,村裏近日死的那幾戶,可都是當年鬥過他們的佃戶,你說凶手不會是......”
女人的話還沒有說完,村頭突然回來了。
“婦人之見,沒有證據別胡亂猜測,快做你的飯吧。”
女人哈哈一笑,隨後便繼續開始忙碌。
村長一邊倒水,一邊衝我們笑道。
“別聽她亂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沒有根據就瞎說,你們不要見怪!”
“倔老頭雖說一直主張把老鼠請回來,但我覺得他不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