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記事起,裴硯就是我的主子。
那時,裴國公還未戰死,國公夫人身體康健,裴硯還是備受寵愛的小世子。
他餓了我就遞上糕點,他渴了我就端水送茶,他練劍休息的間歇我就給他擦汗。
「晚晚,」年少的裴硯含笑握住我收回絹帕的手,「這麼努力,以後封你做側妃好不好?」
我愣了一下,低聲道,「世子慎言,一葉封侯的荒誕之語,若讓人聽到,晚晚死無葬身之地。」
國公夫人是皇後堂妹,裴硯自小便與嫡公主清河訂了婚。魅惑世子,欺瞞公主的罪名,豈是我一個小侍女當得起的。
說著便要抽回手,卻在抬眼時撞進他那雙風流卻認真的桃花眼裏,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他抽出絹帕,係在我昨日練功不小心被阿七打紅的手腕上,語氣低沉,「當了側妃,就不用再吃這些苦。」
隻是還未等裴硯及冠,國公爺在對戰北燕時身亡,國公夫人傷心欲絕誘發舊疾,不出月餘就撒手人寰,諾大的裴國公府隻留了裴硯一個。
從那時起,我不再是裴國公府少主身邊束之高閣的寶刀,而是他收攏人心,鏟除對手的一把利劍。
替他潛進青樓楚館打聽消息,替他夜探權貴府邸威逼利誘,殺人滅口。
以及…為了讓他順利和公主成親,位極人臣,答應代清河和親北燕。
想到裴國公被燕人掛在城牆三天的頭顱,我拿慣了劍的手忍不住顫抖。
裴硯上前把我抱進懷裏,語氣中是掩不住的心疼,「晚晚別怕…等我把大齊兵權握在手裏,一定親自率軍,迎你回家…」
可最後等到的卻是他對準我的利箭。
我當時已抱著必死的決心被燕人拎上高台,他的箭卻比我準備躍下城樓的腿更快。
「咻」地一下,直穿胸口,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