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神一冷,心中的恨意幾乎要把我吞噬。
不遠處的珠簾叮當作響,一襲明黃色的身影向我踱步而來。
他走得越近,我的心就刀割一分。
他言笑晏晏,我就又記起前世快馬傳來永嘉的死訊時,那信紙上的斑斑血跡。又記起前世最後一次見奉安時,他潦倒的破敗麵容和再也無法站立的雙腿。
我忍耐地閉了閉眼,怕自己控製不住滔天的恨意,想在此刻與他同歸於盡。
「阿蕪。」
皇帝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帶著幾分半真半假的焦急。
「朕該早些來看你的。」
他的手緊緊地覆在我冰涼的手上,微蹙的眉頭向眾人展示著他的擔憂。
「讓陛下擔心了,是妾不好。」
再睜開眼時,我氤氳了滿目的水汽,淚意盈盈地看著她。
深宮數年,我早已學會百般變臉,也將皇帝的心思揣摩了一二。
皇帝為人,狠厲果決,常感無人之巔孤身一人。他看遍了這宮裏宮外的波詭雲譎,隻對全心全意攀附他的女子多生幾分憐惜。
更別提此時,我望向他的淚眼朦朧裏,帶著深重的眷戀與愛戴。
是對夫君的思念,而非對帝王的渴求。
果然,皇帝再向我看來的目光裏,兩分真情變成了五分。他替我掖了掖被角,低聲歎息:
「太醫說,你這是心病。」
「阿蕪放心,朕此生定會好好對你。」
他眼底深處走著難掩的感動,我卻渾身發冷。
前世,他也是這般看我,殷殷深情,眼神深邃地仿佛隻能容納得下我一個人。
被他這樣瞧著,我什麼病痛都感知不到了,隻覺願為他立刻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