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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會兒，我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並在永嘉嗚咽著的破碎語句中，拚湊出了當下的境況。

前世，我因皇帝的冷落，心有鬱鬱，生了一場病。在病中，皇帝久不來看我，我心下更是淒然，竟一病不起，幾度到彌留之地。

後來，因為皇帝幾句真假難辨的勸慰，才漸漸消除心病，逐漸好轉起來。

現下想想，我醒來之時，正是這場病中。

太醫幾次欲言又止，說我怕是時日無多，熬不過這個冬日。

難怪永嘉如此心急。

我笑著撫了撫永嘉的發髻，看著她默默擦眼淚的委屈樣子，心下一片柔軟。

上輩子，我為了皇帝一句不知分量幾何的情話，將自己的身子糟蹋到這般虛弱的地步，全然不顧一雙兒女的擔憂。

是我這個做母親的錯。

我看著永嘉眼底抹不開的擔憂，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讓宮人傳膳。

我得趕緊將養好身子，才能好好地算賬。

第一口米粥入腹的時候，宮人回稟說三殿下來了。

湯匙郎當掉落，砸到碗沿，震起一聲脆響。

三皇子奉安，永嘉的弟弟。

我的親生兒子。

前世，他被迫卷入一個又一個的設計中，為了護住我們娘倆，不得不將自己逼成心狠手辣的樣子。

隻是一切都為他人作了嫁衣，皇帝的兒子們反目成仇，不過是九五之尊對接班人的磨礪。

後來太子長成，奉安就成了一枚棄子。

皇帝狠厲，太子偽善，奉安被廢雙腿，幽禁在王府十年，含恨而終。

我對奉安，始終如對永嘉那般，有著強烈的悔恨。

而現在，挺拔的少年自殿外疾步而來，他步伐帶著慌亂，卻能好好地站在我麵前。

「無礙，讓你們擔心了。」

我的眼眶再一次濕潤，近乎貪婪地看著眼前的一雙兒女。

老天終究待我不薄。

「母妃！可把兒臣嚇死了。」

奉安不似永嘉那樣激動，起先還克製著向我端正行禮。在聽到我咳嗽了幾聲後，也忍不住了，伏倒在我的塌邊，緊緊握著我的手。

「是母妃不好。」我哽咽著，一寸一寸地看向永嘉和奉安。

「母妃不必憂慮，近來邊境戰爭頻發，父皇定是憂心國事，才......」提到皇帝，永嘉的眼神一暗，邊說邊小心翼翼地覷著我的臉色，斟酌著開口。

奉安的臉色冷然，嘴巴緊抿著，卻也忍不住看我。

我喉頭一哽，心下萬分愧疚。

前世這段時間，我竟是為了那樣一個男人尋死覓活，罔顧了兒女們的真心。

我輕輕地攬過永嘉和奉安，安撫地拍了拍他們的後背。

「是母妃的錯，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擦幹永嘉臉上的淚珠，複又捏了捏奉安的臉頰。

放心吧，這一世，母妃定會護你們安然無恙。

我溫柔地注視著兩個孩子，正想與他們接著說會兒話的時候，殿外傳來一聲尖銳的稟告：

「陛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