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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母妃......」

混沌的意識外，我恍惚聽到了有人在輕聲呼喚我。

是誰，誰在叫我？

毒酒入喉後五臟六腑的劇痛好像淡去不少，我強撐著想要睜眼，尋覓聲音的來處。

那聲音仿佛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又恍若近在咫尺，帶著隱隱的焦急和不安。

像極了我那早逝的女兒永嘉。

我想大抵在人死之前，便是這般如走馬燈一般回看自己的一生的。

她很少如這般入我夢中，便是偶爾入夢，也隻有一個模糊的身影，背對著我跑遠，總也夠不著。

罷了。

能在死前再聽見一回女兒的聲音，此生心願已了。

「母妃......母妃......」

就在我靜靜地等著黑白無常來取走這條殘命時，一聲聲更為清晰的呼喚傳到了我的耳邊。

如此真實，仿若永嘉還活著的時候，膩在我身邊那般。

我靈魂一震，試探著睜開眼。

「母妃！」

刺目的日光晃得眼睛生疼，隻恍惚間看到一個人影飛撲上前，下一秒身上傳來的重量昭示了真切的實感。

「母妃，您終於醒了！」

身上的人兒嗚嗚地哭著，說出口的話卻讓我瞬間呆愣。

我不可置信地低下頭，顫抖著手不敢觸碰。

「永嘉......？」

我以為是上蒼最後的憐憫，能讓我在死之前再聽一回女兒的聲音。不想仁厚至此，竟能讓我再見到最思念的故人。

「母妃可嚇死兒臣了！」眼前的人仰起頭看我，語氣幽怨又滿是後怕，眼睛裏閃著盈盈的淚光，小臉慘白兮兮的。

是了！是我可憐的永嘉！

我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煎熬和思念，不顧滿宮的宮人，抱住永嘉崩潰地大哭。

從永嘉出嫁以來，我總能想起城門外送別時的那一幕。她滿臉淚水，卻依然強撐著笑與我道別。

這張臉，我思念了整整十五年，至死也未能再見。卻沒想到還能有機會再來一次，再見永嘉一麵。

她還沒有被送到遙遠的異國和親、舉目無親；也還沒有在冰冷的他鄉難產血崩而亡、自此與我天人永隔。

她正亭亭地站在我的麵前，我的心跳下是她溫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