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回門那天。
穆雲與我相敬如賓,沒有我應允,他也未在夜間找過我。
他仍對我關切有加,隻是我覺得,他雖然笑著,眼中的笑意卻沒有初見時那般真摯了。
我們方一下馬車,父親,繼母,還有舅舅等人便站在門口迎接。
父親十分熱情地將我迎回門,這是他頭一次對我笑。
我還未來得及享受這虛幻的父愛,他開口說的話,就叫我剛燃起的喜悅頃刻化為雲煙。
“寶貝閨女果然是咱們家的福星,能嫁給侍郎大人做正妻,是多風光的事啊!果然,什麼人什麼命,像你那個災星妹妹,就是替你死的命。我早叫你不要跟她來往,你當時非說她另有用處,可以幫你謀到好夫婿,我還不信,這下果然還是閨女你聰慧,走一步看十步!”
父親高興地對我說,可我的腦海卻一陣恍惚。
姐姐說,接近我是另有用處,我能幫她謀得好夫婿?
我能有什麼用處。
明明是我一直因為著她才能活下來,是我欠她的啊!
“你啊!從小心眼就多。”父親滿意地看著我道:“爹知道,你以前總是偷偷給災星送吃的,害她到現在還沒餓死,我還怕你是對那災星起了什麼感情呢,後來我才想通了,原來你就是挑食,什麼東西不喜吃的就扔給她,讓她還能心懷感激的伺候你,這一箭雙雕,閨女的腦子可比爹好使。”
說罷,父親朗聲大笑,對有了這麼一個女兒十分得意。
我也跟著笑,越笑,心中便越冰冷。
父親所說的話,與以往的點點滴滴串聯,我便都明白了。
從前繼母讓我做一些醃臢事,姐姐會站出來與繼母爭辯,說我是小姐,不是婢子。
姐姐那時在我眼中,像座山一般保護著我。
所以當繼母說:“不讓她洗,那就都你洗。”
我怎麼能讓保護我的姐姐替我做臟活呢。
自那以後,但凡有臟活累活,我都第一時間搶過來。
再也沒有人會說姐姐的不是,那些活我做著做著也都習慣了。
可是,這麼護著我的姐姐,卻一直在父親麵前稱我為災星,和他一起取笑我的好騙。
原來,姐姐一直以來都視我為災星,從前那些安慰的話語,不過是為了叫我更賣力的為她做事罷了。
那我為她所作的一切,都算什麼呢?
我可真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