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席玉傳來一聲驚呼,捂著被濺落了幾滴湯水的手背。
曲承緒立馬心疼地捧著她的手,朝我怒吼。
“你好好在自己宮裏不行嗎?”
“真是沒規矩。”
我的雙手,被滾燙的湯水潑灑,燙地全是水泡。
疼痛一陣陣襲來,十指連心,鑽心地疼。
我將原本要用來示弱求和的淚水逼回去,梗著脖子爭辯。
“是她自己衝過來的。”
沈席玉似是被驚嚇一般。
“我不是故意的,我......”
曲承緒將沈席玉擋在身後。
“裴知樂,你恃寵而驕也該有個限度。”
“給阿玉道歉。”
裴知樂,阿玉,一聽就知道誰親誰疏。
我就這樣看著他,這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我的人。
現在將他人護在身後。
和我同榻而眠的人,現在對我露出防備的姿態。
我轉身想走,身後沈席玉的聲音軟軟地傳來。
“阿緒,我不喜歡她這個樣子。”
“我不喜歡她學我。”
“阿緒,我已經將你讓給她五年了。”
“我要......”
下一瞬,我的身體動不了了,身體被太監牽製住。
曲承緒冰冷的聲音傳來。
“將她的外衣脫下來。”
我一時震驚,下一刻,就有幾隻手在我身上拉扯。
我反應過來,拚命掙紮。
沒有用。
不消片刻,我身上的外衫就被脫下,我的掙紮隻是讓我的發髻淩亂,更加狼狽。
隻穿了白色中衣的我被丟在地上。
地上很涼,卻沒有我的心涼。
被當眾脫去衣裳,是奇恥大辱。
我仰著頭,曾經救我出苦海的人,他站在一旁,眼神淡漠地看著我。
沈席玉一步步上前,用手帕大力擦拭我的花鈿。
她綴滿東珠的花盆底碾壓在我手指上,十指連心的痛楚讓我哭喊出聲。
沈席玉的聲音帶著愉悅。
“賭約你輸了。”
是的,我輸了。
我自不量力。
我以為五年的陪伴,三年的同床共枕,耳鬢廝磨,數次的生死相依。
原來,都是比不過他心中的白月光。
少時那懸掛在心間的白月光。
從來不曾被替代。
原本放晴的天空下起了大雨。
如同情緒變幻的孩童一般。
我蜷縮在地上,終於在雨聲的遮掩下痛哭出聲。
大雨還在落,打得樹葉劈啪作響。
像是一種情緒宣泄般,我哭到哽咽,直到再發不出一聲哭喊,也落不下一滴眼淚。
我拖著麻木的身體從地上站起來。
從禦花園一步步往我的金屋嬌走去,從前我走過無數遍這條道路。
有坐著攆轎,有與曲承緒十指緊扣。
我從未有一日覺得,這條路,這麼長,這麼難走。
廊下避雨的宮人竊竊私語。
嘰嘰喳喳,我隻覺得吵鬧。
拖著沉重的步伐到了宮門口。
裏麵的宮人進進出出,宮內一片混亂。
匾額上是曲承緒親筆題下的金屋嬌三字。
嬌的最後一筆被拖得有些長,那是曲承緒落筆的時候留下的。
他那時說。
“金屋藏嬌,今日我也學著來一回,將這座最華貴的宮殿給你,藏住你這個嬌嬌兒。”
我搗亂般地湊上一個吻,讓他最後一筆收晚了。
原本,他是要重新題字的,我不許,堅持將這幅掛了上去。
那時,他對我的寵愛盡人皆知。
人人都想到我的金屋嬌當差。
宮人見到我都低著頭,生怕惹我不快。
而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