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噩夢驚醒的。
馬鞭抽在身上的痛感像是刻在了骨子裏,火辣辣的。
隻要一閉眼,腦中全是那些人淫邪的目光。
好臟。
我好臟。
將自己沒入冰冷的浴桶,我一遍遍刷洗著自己的身體,想抹去那些屈辱的痕跡。
可那些積年累月的傷痕,又怎麼可能輕易洗淨?
它們如同那些屈辱,早就與我融為一體。
一輩子揮之不去。
......
禁足結束,太師就馬不停蹄地派人將我接了回去。
剛見麵,那個隻手遮天的男人就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我被打偏,倒在了地上。
指尖傳來刺痛,黑色的官靴踩在上麵輾轉,低沉威嚴的聲音自頭頂上方傳來。
“沒用的東西,連自己夫君的心都籠絡不住!!太子給你台階下,你個下賤胚子反倒還敢拿喬?
“當初要不是看你救了太子,又得聖上讚許,老夫也不會將你收做義女!
“如今你遭太子厭棄,還被擄到了那醃臢地方,真是丟盡我太師府的顏麵!”
我跪下,牙齒咬得死緊。
一股血腥氣在口中蔓延,我當場嘔了出來。
脖頸被用力扼住,太師眼中厭惡更甚,麵上閃過陰狠。
“老夫已經向聖上求了恩典,太子不日就將與你圓房。
“若是你爭氣,一朝生下嫡子,你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如若不成......”
一把長劍抵在我的脖頸,太師勾起了嘴角,宛若地獄的惡鬼。
“慈幼院那些個螻蟻,老的老、小的小,什麼時候出點子意外死了,誰也說不準!”
圓房?
我這副殘破身子,如何圓房?
心中發苦,回東宮的路上,我拐到了慈幼院。
我長大的地方。
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直直朝我撞過來,奶聲奶氣。
“卿卿姐姐,你終於回來啦!”
小土豆是前年來到慈幼院的, 那時我已經被太師收養,偶然在大街上撿到了他。
他當時頭上插了根草,身後一臉橫肉的男人不停朝他身上甩鞭子。
我花三兩銀子買了他,將他帶到慈幼院。
在我抱起小土豆的空檔,幾個小女孩也衝過來抱我。
“卿卿姐姐,我們好想你,這一年你去哪兒啦......”
管事婆婆拄著拐棍,顫顫巍巍地走到我麵前,渾濁的眼裏寫滿心疼。
“怎麼這般瘦了?
“我苦命的孩子,原以為你否極泰來。救了太子,又得太師賞識。
“怎地當了太子妃,還是過得這般苦......”
我瞬間紅了眼,淚水順著臉頰滾落。
在這個世上,隻有他們才是真正關心我,在意我。
可這些人,馬上就要因我而死。
要我如何能心安?
一直到月上枝頭,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慈幼院。
太師府的侍衛守在門口,一臉肅殺。
“主子說了,往後我們就守在這慈幼院門口,等著太子妃的好消息。
“若是太子妃沒能完成任務......那麼,這院裏的老老小小,都會為您陪葬,您也不算走得孤單!”
看來太師已經迫不及待,想讓謝景行的嫡子與太師府扯上關係。
畢竟,隻要我一朝為謝景行生下嫡子,宗祠那些老東西就不會再逼著聖上廣開後宮,我們那素來癡心的聖上可以安心為他的白月光守節,而太師府也就成了真正的皇親國戚。
雖然人人都知我是太師的養女,可太師無子嗣,我這個養女在別人眼裏,與親生無異。
他們素來看中的,不就是那些徒有虛名的東西嗎?
於皇權而言,我沒有任何威脅,還空有一個太子救命恩人的名頭。
於太師而言,我彌補了他沒有子嗣的遺憾,還軟弱好拿捏。
他們都將我視作螻蟻,如同那年賜婚一樣......
沒人問過我願不願意。
太師果然手眼通天。
當天夜裏,我就見到了一襲寢衣的謝景行。
他坐在床榻邊,臉上掛著冰冷的笑。
“你滿意了?為了與孤圓房,你們太師府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敢用宗祠那幫老東西威脅孤!!”
“太子恕罪,奴婢知錯!”
我跪在地上,恨不能將頭埋得更深。
謝景行卻更生氣了,語調頓時拔高了幾分。
“陸晚卿你裝什麼?當初若不是你挾恩圖報、攀附權貴,知薇怎麼會死?
“如今這一切,都是你合該承受的!怨不得別人半分!
“不是想跟孤圓房嗎?孤今天心情好,你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