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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複睡下時，天色已經泛白。

我怔怔的看了會案上已燃盡的燭淚，然後輕手輕腳的收拾好自己，爬了起來。

薑複不喜歡我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三年以來一直是這樣。

每每醒來，若發現身側是我，便會毫不留情的將我扔下床去，再拿劍指向我的咽喉。

我不想死。

所以在嫁給他的第一夜，在他發現我不是趙昭寧，冷冽的眸中泛起殺意時，我鼓起勇氣，攀著他的手臂，楚楚可憐的望著他，像隻柔順的白兔。

我說：”陛下，不要殺我，我很乖的。”

薑複擰著眉看了我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殺我。

他丟了劍，將我壓在身下。

長夜漫漫，他掐著我的腰，冰涼的唇貼著我的耳廓，冷冷開口：”趙月清，你也配頂著這張和昭寧相像的臉？”

我沒說話，隻是笨拙的回應他。

我知道，他愛的是我的皇姐趙昭寧。

動情時，他把我當作趙昭寧的替身，清醒時，我不過就是一個玩物。

不過沒關係，我也不愛他。

我隻想要活著，在這個吃人的深宮裏活著。

衡之說了，他會來接我回家的。

送親的隊伍離開城門時，我的衡之，他騎著駿馬追了出來。

他緊緊攥著手裏的韁繩，扯著嗓子帶著哭腔衝我喊：”月清，無論如何，你要活著，活著等我去接你回家。”

他的黑發在風中亂舞，淚水也被吹散在風裏。

我流著淚，從馬車中探出頭去，看著騎著馬的少年在我身後模糊成黑點，直至最後，消失不見。

我會好好活著的。

我的心上人，是吳國最厲害的少年將軍。

他會來接我回家的。

榻上的薑複眉頭緊鎖，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在我即將合上門要離開時，他驟然睜開了眼，在幽暗的燭火下，直勾勾的望向我。

我微微一愣，來不及反應，便驚慌失措的跪倒在地：”陛下贖罪，是奴婢的錯，奴婢的聲響大了些，吵醒了陛下您......”

薑複沒說話，隻是撐著頭直直的看著我，目光落在我那雙未穿鞋襪的赤足上時，頓了頓，輕聲開口道：”你過來。”

我抬起眸怯生生瞧了他一眼，跪在地上匍匐到他身邊，柔順的低下了頭。

我看不見薑複的神色，隻能感覺到他冰涼的手落在我的頸側，一遍一遍摩挲著剛剛在我身上種下的紅印，聲音是少見的柔和。

“你上來，今夜就睡在這兒。”

我不敢反抗，小心翼翼地爬上榻，哆哆嗦嗦的要伸出手去解自己剛穿上的衣衫。

薑複卻按住了我。

“睡吧，”他淡淡道，然後將手搭在我的腰側，閉上了眼。

不想要嗎？那為什麼願意讓我宿在這裏？

我揣揣不安的收回手，有些惶恐的閉上了眼。

正在我胡思亂想時，薑複摟抱著我，靠的更近了些，他微涼的薄唇觸上我的額角，幾乎是呢喃著開口：”避子湯這次也不必喝了。”

我的呼吸瞬間一滯。

三年來，我隻要伺候過薑複，第二天清晨必會被灌一碗避子湯。

對此，我從無異議。因為自始至終，我也並不想懷上薑複的孩子。

可為何偏偏這次不讓我飲避子湯了？

那我要怎麼辦才好？

或者是察覺到了我的僵硬，薑複又睜開了眼，審視般對上我的眸，他的手從我的腰間移到我纖細的脖頸上，輕輕握住，漫不經心。

“怎麼不說話？”

“還是，你不願意懷上孤的孩子？”

我微微顫抖了下，倉皇地移開了眼。

我怕他。

我隻能像狗一樣，討好的蹭蹭他的手心，然後嬌嬌的彎起眼眸：”沒...沒有，奴婢隻是太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