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車子直奔城外。

我仰頭看著窗外的天，心中生起一股奇異的快 感。

我不禁感歎，今晚總算沒難堪到底！

想到這，我看向葉卉。

「今晚，謝謝你了！」

我當然不會把“私奔”這樣的話題當真，畢竟這可是葉卉。

她是學校裏和餘曼同樣引人注目的存在，且有著數倍優於我們的家世。

她看向右邊的後視鏡，眼神從我臉上滑過。

「你不怕？」

我愣了愣，才緩慢搖頭。

這麼些年來，怕習慣了。餘曼臉色一變，我就怕她是不是在生氣，要怎麼才能哄她開心。

可今天。

橫出來這麼一回事，我突然發現，也不過如此。

手機響了，我拿出來看。

【謝超，你不要以為擺出這個樣子有什麼用。人這一輩子，要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

我在心裏把這幾個字嚼了又嚼，不由得輕曬一聲。

這便是她的心裏話吧......

我還沒能從餘曼的話裏抽出神來，葉卉已經停好了車。

她推開車門，衝我笑：「走，帶你去看看最美的夜景。」

這是一種新鮮的、溫暖的、錯位的感覺！

在過去的歲月中，都是我在謀劃著要給別人帶去驚喜，卻是第一次在別人那得到這種心意。

我從車裏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的城市燈火。

「很好看。」

葉卉哈哈大笑：「確實好看，但這又算什麼最美的夜景呢？」

她示意我跟上步伐。

這裏是城南唯一的山，也是夜觀城景的最佳地點，山頂被修成環形的平台，供市民陶冶心境。

葉卉卻從邊上一條小路往別的方向去了，十幾分鐘後，到了一處更黑、更靜的地方。

她三兩步跨上石塊，指向下方。

「你看。」

那是什麼樣的一幅畫！

山腳下有兩棟房子，期中一棟帶著小院。房主在屋前後都掛上了細細的燈帶，夜間看去像是淡黃的畫筆，在山間勾勒出了一幅畫。

這時，隻有我們兩人一輕一重的呼吸聲交疊響起。

葉卉輕聲說：「是不是最美的夜景？」

我從這靜謐的氛圍中醒來，再次由衷地感歎：「你怎麼會發現這麼好的地方？」

她沒有回話。

而我，很快再次沉浸到了這種久違的夜色中。

我腦子不禁浮現出很多畫麵，大多是小時候看著類似夜景的自己。

那時候，幼小的我無數次想，不知道城市裏的晚上會是什麼樣的？會不會和電視上演的那樣，燈火通明，美不勝收。

後來我知道，城市裏的夜美是真美，但累也是真累。

可那會我已經沒有辦法再回到記憶中的那個小地方了，所有的不如意，我都要學會自己吞下去、化解它。

正想著，肩膀被人輕輕一碰。

「電話。」

葉卉淡淡地提醒。

我這才發現，手機一直閃著來電提醒。

餘曼問：「你在哪？」

我沉默著。

她停住話頭，跟人笑著聊了兩句，才繼續說：「過來接我。」

我抬頭看看天，也笑了：「今天的夜景真好看！」

她有些不耐煩：「十分鐘！」

「餘曼，」我叫了聲她的名字，良久，不鹹不淡地說，「我私奔了，你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