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是藝術學院的輔導員,忙忙碌碌大半輩子就是為了當上講師成為教授。
姐姐從小就被她送去學芭蕾彈鋼琴,被培養成了一個優雅有氣質的女孩。
是她最得意的一件藝術品。
而我,一個五官扁平的醜小鴨,是被她最開始就放棄的那個廢品。
她說:
「你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個字——土。」
「這是我的小女兒,一個很平庸的人。」
再次被媽媽當眾提起的時候,是在今年的輔導員素質能力大賽上。
她當著幾百個觀眾和評委的麵介紹自己花了十幾年心血培養的藝術品。
姐姐高貴又優雅地在眾人麵前跳了一支芭蕾舞,榮獲了雷鳴般的掌聲。
而我,則是她寫進論文的反例。
永遠不會被培養成藝術品的五官扁平天生沒有藝術細胞的普通女孩。
全場鴉雀無聲,挑釁又新奇地看著大屏幕上的照片。
丹鳳眼塌鼻子厚嘴唇,眼神木訥又呆滯。
評委提出了一個刁鑽又尖銳的問題:
「如果你的學生是這樣一個特質的女孩,你會怎麼培養與挖掘她的藝術細胞?」
媽媽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我覺得一個這種條件的人,是不會踏入我們這個高等學府殿堂的。我們學校是全國數一數二的藝術殿堂,是所有耀眼又優秀的孩子的聚集地。」
她自以為圓滑地拍了學校的馬屁後開始侃侃而談。
訴說著我的各種囧事,和姐姐與生俱來的藝術細胞。
因為這場比賽,我迎來了人生中擁有最多人關注的高光時刻。
我的照片席卷了整個網絡,被做成各種表情包被存起來。
配文:「平女。」
媽媽借助這次的流量注冊了一個賬號,專門用來分享姐姐的照片和視頻。
我的照片也有幸被她當作頭像來使用。
她笑眯眯地哄著正在耍脾氣的姐姐:
「貝貝,你相信媽媽,用她的照片當頭像才能增加反差感。在她的襯托和衝擊下,才能彰顯你的高貴和優雅。」
「隻要今年這篇論文拿獎,我就可以順利升職成講師了。」
我縮在沙發的角落,心口腫脹又幹澀。
四肢的無力感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反抗,好像不管什麼方式都隻是一個跳梁小醜,隻會被否決。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小時候姐姐被送去學芭蕾,而我隻能在興趣班門口給她提水拿濕巾擦汗。
媽媽培養姐姐之餘的時間都一心撲在了評獎評優上,為了當上教授成為一個有稱號的大藝術家。
我鼓起勇氣對烈焰紅唇的媽媽反抗:
「媽!我不想在教室外麵陪著姐姐,我也想進去學芭蕾。」
「我一定會努力學好的!」
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嗤笑了一聲,
「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什麼樣吧,你看看學芭蕾的小女孩都多好看。你要是有你姐一半好看我也就不會拒絕你了。」
「你生來就是給藝術品當背景板的。」
可我憑什麼生來就是陪襯呢。
氣質和長相平庸真的是我的錯嗎?
我連掙紮的權利都沒有嗎?
是的,
至少在這個家裏我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