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驃騎將軍,還真有兩把刷子。
我暗裏使了不少壞,可確實對方這赫赫戰功不是白立的。
總是能先一步發現不對之處。
這也就罷了,可偏生他生性多疑殘暴,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不過三日,他手上便已沾染了數十人的血。
三尺之內,不敢有人近身。
這下子我傻了。我爹也傻了。
於是我當機立斷,宣布和我爹斷絕父女關係,隻想著死我一個,好過死林家一窩。
隻是這驃騎大將軍也是個心理變態,聽聞這件事,竟是興奮地痛飲三大缸烈酒。
拍手道:「好好,越是烈女,馴服了才越發有成就感,那些乖的蔫兒巴的,就隻配沒本事的京城病秧子。」
我靠,什麼叫做馴服?隻恨我沒有活在一個光輝籠罩的法治社會。
隻是這安牧野言行確實太過彪悍,誰人都知道這當朝皇上就是個病秧子。
幼時便羸弱似個豆芽菜,登上皇位之後更是三不五時臥病在床。
一連多日都是靠著親信太監傳奏聖旨,這安牧野此次進京,怕是來者不善啊。
我自知此行怕是再沒有活路,隻得盡快遣散一眾下人,免得他們同我受苦。
眼見多年攢下的錢財散得差不多了。
我看著手中厚厚的銀票,這才想起竟多日未見那個狗腿子了。
最近那個大將軍的事已經讓我焦頭爛額,回過神來才發現這往日狗皮膏藥似的人,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
聯想那天他說的那番話,再加上將軍嗜殺成性的傳聞,我不由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倒也顧不上其他,隻身一人就趕到了將軍下榻之處。
憑著婚約之名,一路倒是暢通無阻。
不過這將軍倒是對得起他的名號,隻是和他同處一室,便讓我遍體生寒,如芒刺背。
「娘子,這也不過幾日了,何故這麼心急呢?」
我早聽聞這安牧野縱情聲色,尤其特喜酒肉,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我看著左擁右抱,胡子拉碴的壯漢,本就懸著的心徹底的死了。
這就是我往後要同床共枕的夫君?
雖然我是現代人,不應該以貌取人,可這貨正正好好長著一張愛家暴的臉吶!
再說了,就憑借他如今這般的放浪行徑,我嫁過去準沒好日子。
「安將軍,久仰大名。這次我來,是想要當麵問您些事。」
安牧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鄙夷中帶著輕蔑,與打量一塊豬肉無異。
「娘子,我這人有個規矩,凡是有求於我,一個問題,一杯烈酒。」
我皺眉,看著他桌子上所謂的「酒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好大一碗。
這一口悶下去,尋常女子怕是不知今夕何夕了。
不過還好我平時就愛和狗腿子對酒當歌,勉強估算下來,三碗才是極限。
三個問題,於我而言,已然足夠。
我上前抬手,一碗酒便直衝入喉。
這酒絕不是京城的瓊釀,辛辣之感幾乎要燒穿我的喉嚨,上刑一般。
「最近將軍府上,可曾遇見什麼外人?」
安牧野眉毛微挑,隨即笑著連連拍手。
「好好好,果然是一枚烈女啊,有意思,這可太有意思了。」
說著,他竟直接攬過一旁的女子,鉗著她的下巴,不由分說硬生生灌下去一碗酒。
任由那女子劇烈咳嗽之後,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上,十足的惡劣。
「不過這幾天登門的人多了去了,都算外人,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啊?」
他嘴上這麼說著,卻已然又倒了滿滿一碗酒,放在桌麵上。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我握緊拳頭,一鼓作氣,仰脖灌下,灼肺穿腸。
眼前事物半清半楚,就連身子都有些綿軟起來。
果然,我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
「前些日子我差使家裏的小廝叨擾將軍,隻是這麼多日不見蹤影,不知他是不是還在將軍府上呢?」
「小廝?」
男人濃眉微豎,他不動聲色打量著我,隨即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般,一拍大腿笑了出來。
「啊,是不是個小白臉,確實有這麼一號人物。」
我心中微動,不知怎的,想到那晚我們對月淺酌,他麵具後的一雙眼睛,目光灼灼。
【小姐不嫌棄我容貌醜陋,我自然感恩戴德,願意一輩子追隨您。】
我本是對他不起的,他若是為了我丟了一條命,我怕是這輩子都寢食難安了。
「那他現在在哪裏?」
安牧野笑得越發猖狂起來,他仰頭衝我示意。
「娘子,這是第三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