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淩赫離開。
半路,他問我:“這就是你身上那麼多繃帶的原因?”
“嗯。”
“沒想過離開?”
“我媽被他打癱了。我不能走。”
我媽是個非常傳統的女性。任勞任怨,任打任罵,能吃苦能流血,就是不願離婚。她怕自己成為二手的女人,怕自己在街坊鄰裏抬不起頭。
後來癱在床上了,我媽才後悔。
淩赫的步子越走越慢,最後站定。他的臉上有一種難掩的興奮,但他非要裝作一副冷靜淡然的模樣出來,這讓他的表情有些怪異:“白星,做我女朋友吧,我幫你擺脫你爸爸。”
淩赫的話讓我的心跳停了一瞬。不可否認,這是個誘人的條件,但是要以我自己做交換,我並不願意。
“你知道的,我爸爸是淩宇豪,我可以輕而易舉讓那個男人消失,或者讓他犯點事兒進局子。隻要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你和阿姨就解脫了!”他說著,聲音越來越高昂。
我一時間有些分不清他這次花招是圖什麼了。
“白星,你考慮考慮。”淩赫的眼睛很亮。
我抿唇笑了一下,說:“他白天酗酒,醉了會呼呼大睡。他喜歡四肢張開躺在床上,仰著頭,脖頸上的青筋看得一清二楚。我有無數次機會割開那條動脈,隻要我拿起刀。”
淩赫喉結微微滾動,他沒有說話,沉默蔓延在我們之間。
我噗嗤笑出聲來:“嚇唬你的。我幹什麼為了個人渣毀了自己的一生。”
我擼起袖子,露出兩條裹著紗布的胳膊。紗布沒有纏繞到的肌膚上遍布了錯綜的疤痕,看上去有些可怖,這就是我一年四季都穿長袖的原因。
“有些是被打的,有些是反抗時留下的。淩赫,我並不是逆來順受的人,所以,我也不會接受你的提議。”
我拒絕了淩赫。
本以為這隻是大少爺的一次玩笑,可第二天我去學校,淩赫竟給我帶了早餐和牛奶,所有來找他的女同學都被他遣走了,他說要好好學習,卻在每次我給他講題時隻定定地注視著我。
我歎了口氣:“你想做什麼?”
“追你啊。看不出來嗎?”淩赫趴在課桌上,歪著臉看我,“哦對了,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淩赫托他的小弟將我爸查了個底朝天。
那幾個彩毛家裏多多少少也有些勢力,想要調查一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六年前肇事逃逸至人死亡,還在追訴期內,我們已經找了專業律師,足夠他進去呆個十幾年了。”紅毛把材料遞給我。
我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耳畔是淩赫的聲音:“你放心,受害人家屬我們也已經聯係過了,絕對合理合法。”
淩赫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人。他強勢又自大,但是不可否認,他幫了我。
他把我從生活了十七年的泥潭中拉了出來。
我合上資料,深深起了口氣,對著淩赫與他的跟班們鞠了一躬。
“謝謝你們,真的非常感謝。”
彩毛們連連擺手:“白姐客氣了,小事兒,不算啥。”
淩赫彎腰湊近,掰過我的臉,皺著眉說:“謝他們幹什麼,要謝就謝我!”
“對對對!都是老大的主意!”
我知道他們在起哄。
我說:“我記住你的情了,以後,一定會還。”
“我不要等以後。就現在,做我的女朋友。”淩赫眨了眨眼,飛快地說。
我歎了口氣:“欠你的是人情,不是感情。你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