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霧中,熏香靜靜燃著。
風不斷捧著金紗鮫帳,流溢麟麟光彩。
同樣的時間。
我睜開了眼睛。
一切都熟悉地令人厭惡。
第二十七次,我默道。
「碧芽,將香薰撤下吧,我頭疼。」
勉強撐起身子,我對著屋外吩咐。
熏香有毒,若不撤下,下月十五,我會七竅流血而亡。
這是我死了四次,才察覺出的。
靠著玉枕,我閉著雙目。
門開合的聲音很輕。
接下來,她會走三步,然後碰到桌角的花瓶。
一……
二……
三……
四方悄然!
我猛抬頭,睜開雙眼。
清冷鐫刻的一張臉,就那樣措不及防出現在我麵前。
蘇太傅!
「嘖,這麼快就發現了。」
他手持書卷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視著他。
他不動,任由燭光打在側臉。
「公主的課業溫習的如何了?」
說著,他將書卷順著我的脖頸,緩緩向下移動,撥開了我的衣襟。
冷意到了心口,他猛然頓住,一雙墨色眸子沉沉盯著我。
——
利刃出鞘,一擊中心。
我突然想起了,他曾教我的,不要給敵人喘息的機會。
冷汗從背後升起——
他竟也進入了輪回!
恐懼,無措,還有隱隱一絲欣喜……
這是不是意味著,跳出輪回的機會……
可我,剛殺過他。
「先……先生……」
我捏緊被角,想向後退去,他卻一把從後麵抓住了我的脖頸,逼我抬頭。
他手指修長,細膩,溫熱,卻使了力道,有些疼。
「棠兒,你看著我。」
他眼尾上的朱砂痣紅了起來。
他動了怒。
「先生,您別怪我,我從沒想殺過您。我隻是……」
我被逼迫著,仰頭看他。
呼吸交纏,我們離得很近,他想了一會,睫毛微微顫抖,神色鬆懈下去,說:「所以,上一次,棠兒不是真的想殺我?」
「嗯嗯嗯……」
我瘋狂點頭,被嚇得手腳冰冷。
他大概想的是,我是為了同他一起重生,才殺了他。
若是讓他知道,我是為了報那一箭之仇,給了他一刀……
指尖忍不住蜷縮起來,我突然想到了,我活得最久的一世。
那一次,我殺了我的皇兄,做了女帝。
他卻自請入宮,要做我的王夫。
我以為他是要謀我的權,奪我的位。
於是連夜下了旨意,讓他去嶺南做官。
那晚,他來到我床前,也是同樣質問著我。
他衣衫盡解,求我看他。
我竟不知一向持重正直的太傅,積壓了如此隱秘的心思。
他可是我的師,我尊他敬他,從沒有過半分過分的願想。
所以我叫喊侍衛。
「棠兒當真以為,以你的心思能殺死你的皇兄,登上這帝位!」
侍衛沒來,他倒是發了瘋,直直上了我的床榻。
掀開了我的被窩。
毫不客氣地躺了進去。
床有點小,他隻能蜷著身體,將我攬在懷裏。
他唇不安分,卻又適可而止。
那雙摁著我腰肢的手在發抖。
我驚嚇得一夜未眠。
第二日,他卻仿若無事發生,撫著我的頭,說:「我已經通傳下去,今日不早朝。」
不上早朝。
怎麼可能?
我不從,最終還是去了,結果就是被蕭丞那反賊給刀了。
挺突然的。
「棠兒?」
那人聲音很輕,將我拉回了現實。
「先生,我不舒服。」
我伸手,順著他抓著我脖頸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聞言,他鬆了對我的桎梏,將手放置在我頭上。
他笑得溫柔,說:「可想到是誰想要殺你?」
我搖頭,我確實不知道,是誰想殺我。
「那我,親自幫你查。」
他起身,離開之前,留下這句話。
……
上一世,若是依照前幾次經驗,我不該在那場宴會上中毒。
中毒是變數。
難道,那些想殺我的人,也同我一樣陷入了輪回?
那這一次,是不是也會有變故?
……
可為什麼,偏偏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