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菟絲花一族的女子各個都是嬌弱可人的體質。
隻能日日躲在男人身後,被嬌養著。
我的父親嫌棄我無用,將我賣給病秧子衝喜;
我的夫君們隻愛我柔軟的身軀和姣好的容色。
他們將我當花瓶玩弄,厭棄後又對我棄如敝屣。
卻不知菟絲花一族表麵攀附他人而活,實則是吸他人精氣以旺盛自己。
...
我生來就被嬌養在深閨。
被父親嫌棄是無用的女兒,嗤之以鼻。
我娘從我小時候便在我耳邊懺悔。
是她無用,沒能生出一個男孩,為父親綿延子嗣。
這才讓我不見天日,受苦良久。
可是我菟絲花一族,生來就隻能養育女孩。
從無例外。
娘親閉著眼睛,長睫毛不停地顫抖。
原本嬌軟可人的相貌,在日複一日的精神折磨下,越發的憔悴。再也看不出年少時,長安美人的風貌。
她說,她沒什麼天賦。
幸虧菟絲花一族有我的傳承。
所以她隻能躲在父親的後宅,被嬌養著成為一個無用的婦人。
她要我向她保證,我不會輕易動用天賦。
直到我在小佛堂瞧見滿臉歡喜的祖母,我心中生出不詳的預感。
我跑到娘親的院子裏,瞧見她安然睡在床榻上,呼吸卻比以前淺了很多。
娘親她懷孕了。
父親立在房外,麵上卻瞧不見一絲的喜悅。
他緊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等父親離去,我輕輕搖醒娘親。
“娘親,你明明知道我們一族不能生子。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你會死的,你知道嗎?”
她搖搖頭。
“是我欠你父親的,我該還他...也不一定會死,我好歹也修煉過,沒關係的。總會有辦法的。”
我好想問她。
萬一呢?
萬一你死了,那我該怎麼辦?
但我沒問出口。
隻得日日夜夜守在佛堂,祈求上天保佑我娘親平安無事。
可一想到那日父親的臉色,我的心情就如同掉落懸崖一般,空落落的不知道從何而去。
我的祈求沒能傳到上天耳邊。
娘親死在了生孩子的床榻。
血跡蔓延在床榻上,將娘親的臉襯的越發蒼白。
她奄奄一息地依在床邊,麵色蒼白如紙。
她扯過我的手,幹涸的唇畔微微顫抖。
“孩子,活下去。”
娘親死後,父親並未為她的喪事大行操辦。
隻是簡簡單單地送了葬。
可我瞧著,父親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悲傷。
無論是自己相伴已久的妻子還是心心念念的兒子,都不曾在他的心裏揚起一絲波瀾。
他摸著胡子,意有所指。
“安兒,你年歲也不小了,該定親了。武安侯家的世子也很不錯。”
我閉了閉眼。
武安侯家的世子,聽上去身份高貴的很。
但武安侯被聖上忌憚,世子辜幸川因戰場中毒已然瀕死。
我是被送過去衝喜的。
娘親,這就是你散盡修為也要為他生個兒子的男人。
你說,到底值得嗎?
屍骨未寒,他便要將你唯一的孩子賣出去,換取他的前程順暢。
我被接到武安侯府時,那個男人早已出氣多進氣少。
被關在深閨的時候,父親總是教訓我,女子的德行和貞操,是最為重要的。
但現在,在他的前程麵前這些都不重要了,他馬不停蹄地將我送進了男子的後院。
我抓住男人長滿膿瘡的手,仔仔細細打量著男人的眉眼。
罕見的剛毅臉龐。
他的手指輕輕顫抖,他抬眼看向我,眸子裏透露出一種驚人的喜悅。“你是...天上的仙女嗎?”
我忍住嗤笑,我見過男人隨軍歸來,騎在馬匹上神采飛揚的樣子。卻沒見過男人現在為了活命討我歡心的可憐模樣。
他居然相信這麼離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