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馬老師很快幫我找到了家教。

對方是一位高二的單親女生，名叫小君，和媽媽住在高檔小區。

我隻需要每天晚上去幫忙輔導兩個小時。

阿姨對我很友善，每次過去都提前準備了食物和水果。

寧靜的夏夜，舒緩的樂聲中，我看著小君埋頭苦學。

阿姨坐在小君身旁，要麼處理工作事宜，要麼拿著一本書靜靜閱讀。

兩個小時到了後，兩人一起起身將我送出家門。

有的時候我會想，如果沒有何依依，我和媽媽的關係會不會也如此和諧溫馨？

可惜，這世間從來沒有如果。

某天夜深人靜，我輔導完小君腳步有些沉重地往家裏走去。

公共遊樂設施傳來了小男孩肆無忌憚的笑聲。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男人為妻子和孩子推著秋千，一家三口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也本應被這種幸福的氛圍打動，然後不自覺地咧開嘴角。

可惜，那個男人，正是我的父親——季知遠。

距離太近，等我想要避開時，已經四目相對。

女人找借口哄著男孩回了家。

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和季知遠在餐廳麵對麵坐下。

我看著麵前的男人，心緒複雜。

我的確和眼前的男人長得很像。

一眼可以看出血緣關係的相像。

他的樣子和記憶中沒有太大變化，容光煥發，顯然過得很滋潤。

我快喝完一杯水的時候，他終於打破了沉默。

“清淮，不知不覺你都已經這麼大了，最近過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媽也不給我錢，你要不要資助我點？”

我有些惡劣地開口，心裏卻升起一絲詭異的期待。

當年他毫不留情地離開，我卻鬼迷心竅地想要得到一絲關愛。

“你來找我就為了這個？當初和你媽已經說好了，五十萬和房子給她，後麵再也不許糾纏。現在是她讓你過來的嗎？我叫你媽來接你。”

心中的那絲期待很快落空，我製止了他打算打電話的動作。

如果媽媽知道我和季知遠有聯係，那她一定會憤怒發狂。

“我隻是來這個小區做家教的，碰巧看見了你，每晚這個時間我都會從這裏回家。”

季知遠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嘴角勾起一個完美的笑容。

“原來是這樣，清淮現在大幾了？”

他從錢包裏掏出兩張紅票子起身離開了，臨走前囑咐我在這裏可以隨便吃。

“我也不是不講情麵的人，隻是為了避免麻煩，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麵了。”

我看著桌上隨風微微晃動的兩張紅票子自嘲地笑了笑。

然後隨手招來侍者，點了店裏最貴的酒。

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我才終於意識到大人說的酒是個好東西。

幾杯酒，便可以讓人魂遊天外，煩惱全無。

直到店鋪打烊，我才晃晃悠悠地回家。

小君的成績進步很快，我的口碑也因此傳了出去。

找我的人越來越多，逐漸變成我挑選顧客。

我很快賺到了當初馬老師為我買手機的花銷。

我將錢用信封裝好，馬老師卻怎麼也不肯收。

“到大學的花銷不少，老師能力有限，清淮，你要多為自己打算。”

不得已，我隻能偷偷將錢放在馬老師家的隱蔽處。

幾天後，卻在手機收到了一筆不可退回的轉賬。

“清淮，老師隻希望你能有明媚的前程。”

看到那橘色的轉賬信息，我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

高考查分前，幾所頂尖學府便已經向我拋來橄欖枝。

我認為自己理科更勝一籌，所以選擇了清華。

最終高考成績公布——709分，全省第一。

校長和老師上門慰問，也有媒體聯係我想要上門采訪。

我和他們一一約好時間。

因為我要準備一場大戲。

在此之前，我要做一些準備。

我從唯一的朋友顧明月那裏取來寄存已久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