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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顧二公子和我兄長打頭，將顧府鬧得是雞犬不寧。

顧城的車夫早被我兄長買通了，跪在顧老將軍老夫人麵前，說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

“……小的發誓，真不知道大公子去楓山是為見那醫女，小的在山腳下守了半天，總覺得不對，上去一看——”

“好大一張床！”

顧城和文菁披頭散發地跪在一旁，挨了一身眾人或是打量或是惱怒的目光。

我兄長咄咄逼人，負手而立：

“顧許兩家固然有婚約，可我這準妹婿品行不端，婚前便搞出這勞什子，誰知婚後要如何折磨我妹妹。”

“老將軍說說，該怎麼辦吧。”

我的父母則扮演了本不知情的角色，遲了許久才到達顧府，一臉未曾梳洗的倦容。

顧垣扮演的，則是無法忍受良心譴責將顧城行蹤告知好友的正直角色。

幾方一唱一和，將顧城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整樁事件裏，我完美隱身。

人端坐許府，我遙指丫鬟再探再報。

最終在天光破曉時，萍兒為我帶來了滿意的結果。

顧老將軍恨顧城扶不起來，退婚一事不是不行，隻是翌日便要大婚，好好的宴席忽然不辦了，個中緣由未免遭人謠傳。

到底是於名聲不利。

金戈鐵馬一生的老將軍，為了自己不成器的兒子，幾乎拉下老臉求我父親。

直言此事是顧城做得不對，我不滿意是應該的，要與顧城退婚也是應該的。

為了彌補我，他願意廢了顧城嫡長子的身份，將他過繼給旁支。

日後顧垣便是顧府嫡長。

這顧二公子本就是京城名流，詩文出眾，仕途光明。

日後爵位加身，必然是青雲直上，封妻蔭子。

顧垣配我，未嘗不可。

我父母兄長在顧府談了許久的條件，最終允諾了老將軍所求。

我長舒一口氣，一夜無眠，到底是換來了好結果。

早起的侍女們魚貫進入我的臥房。

她們不知變故，隻是歡喜雀躍地為我上妝。

我自然閉口不談，安安靜靜做我的新嫁娘。

這一樁婚事注定驚天動地。

滿堂賓客攜厚禮上門，恭賀顧府新禧。

直至顧二公子露麵的那一刻，在座的達官貴人，忽然沉默了一瞬。

不過隻是一瞬。

在場官員無不是長袖善舞的人中龍鳳，很快反應過來，陸續上前恭祝顧二公子大喜。

仿佛顧大公子從來不是這場婚事的主角。

仿佛我與顧大公子的婚約，自始至終都沒有存在過。

這場本該平平無奇的婚事，翻身成為整個京城的大事件，成了尋常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顧大公子的去向也被好事的百事通扒了出來。

更有消息靈通之人，將不久前身披嫁衣的醫女在茶館說的故事拿出來反複研讀。

通過蛛絲馬跡推算出醫女故事中的戀人，正是顧大公子本人。

一時間關於顧大公子的風言風語傳滿京城。

說他什麼的都有，可是這個傳聞遍地的顧大公子，曾經自矜身份最重言論的翩翩公子。

卻始終一言不發。

仿佛消失在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