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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婦參見皇後。」

母親領著周英代向我請安。

我忙扶起母親，對著她關切的目光，我忍住委屈流淚的欲望，微笑著端視著周英代：

「好孩子，你以前鮮少見你的藍軒弟弟吧？秋水，帶兩個孩子見見麵。」

支開了小輩，我上前握住母親的手：「娘，你們近來可好？」

她也回握住我的手：「一切都好。隻是你祖父聽說你最近在宮中生了病，又與皇上不和，有些擔心。」

想起祖父，我心中一片酸澀，從手邊的矮案上拿起一個木盒，遞給母親：「我聽說祖父近日身體不好，特地準備了些補品，您帶給祖父，就說是雲兒向他盡孝了。」

元帥府家業繁盛，什麼稀奇藥材也不缺。母親蹙了蹙眉，聽出我的言外之意。

她揭開盒子，裏麵都是阿膠、丹參一類的尋常藥材，唯獨幾株苦蓮草與眾不同。

苦蓮草可入藥，但在農民眼裏它更像是害蟲。

一旦農田裏混入苦蓮草，它便會毫無節製的生長，直到吸食殆盡土地的養分。

祖父年輕時鎮守邊疆，條件艱苦，用野菜充饑是常有之事。他懂得這個常識。

母親神色憂憂地看向我，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寬心。

母親臨走前，我再次囑托她：「代女兒向爹爹和祖父問好。」

我知道祖父會明白我的暗示。

周家繁榮，卻潰於一襲本不該出現的黃袍，此事定有蹊蹺。

藍胤的人馬恐怕早就安插於元帥府之中，隻等杯酒釋兵權的寬和方法不奏效時一舉擊潰周家。

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深深舒了一口心中的鬱氣，我由秋水摻著走進了冬日的陽光裏，遙遙就見到院子裏軒兒同周英代交談甚歡。

到底是年齡相仿的小孩子，不一會就能打得火熱，我看到他們充滿活力的樣子，也不由笑了出來。

我喚宮人抱來早準備好的小狗，遞給軒兒。

「軒兒，你最近做得很好。白仙受傷不能同你一起玩，你也聽夫子的話乖乖完成課業。這是母親獎勵給你的小狗。」

他驚喜地抱著毛茸茸的小狗，忙不迭地謝我。

我轉而用嚴肅的神色問他：「軒兒，身為帝王最重要的是什麼？」

他遲疑片刻，問我：「是威嚴嗎，母後？」

我搖搖頭：「是仁慈。以恐懼馭民，隻會帶來不滿與反抗。這是你要學會的第二課。」

「宮中無其他子嗣，你父皇又性情淡漠。母親希望你能好好和英代哥哥相處，好好照顧小狗，母親希望這你能成為一個理解仁慈的人。」

他似懂非懂，卻鄭重地點點頭：「母後，兒臣會努力的。」

我舒了一口氣。

軒兒是聽話的孩子，他隻是太孤獨了。

這一世，我為他尋來了與他作伴，共同學習的同伴，又找到了代替白狐的小狗。

他不再貪戀與白仙作伴不學無術的日子，也沒有了落單讓人下手的機會。

這是否意味著，我離前世厄運的泥潭又遠了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