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隻是有些不適。後來,我開始頻繁的暈厥,臉色白得如相公新置辦的上好宣紙。
我終是病到了臥床不起的地步。
相公十分擔憂,書也看不下去了,他整日守在我床邊。偶爾出門,他總會給我帶些精致的小點心,盼著我能吃下幾口。
我抿了抿蒼白的唇「相公,你吃吧,我想看著你吃,看著你吃茵娘就開心」
相公眼裏蓄滿了淚水,小口小口地吃了那些點心。
相公給我找了大夫,須發皆白的老大夫給我把了脈,搖了搖頭。
相公臉色慘白「大夫,大夫,茵娘怎麼了,你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老大夫麵露疑色「這位娘子若是生了病,我尚可醫治,但從脈象來看,她身上並無病症啊」
老大夫回去了,相公一臉沉痛,久久未言語。
我輕聲安慰「沒關係的,茵娘能陪你走到這,就很知足了」
我愈發嗜睡,每天要睡七個時辰。
有一日迷迷糊糊地醒來,看見相公近日布滿憂愁的臉上添了幾分喜色。
他握著我的手,說話的聲音輕輕地「茵娘,我們成親吧」
他背了個巨大的包袱回來,我見他從裏麵拿出了黃金做的首飾,繡著精致圖樣的喜服。
「這樣貴重的東西是從哪裏來的」我躺著床上看著他。
「劉員外家的舊物件,借給我了」相公展開喜服給我看,見我麵露驚豔之色,他不免有些得意,「這是鎮上最好的繡娘阿荷繡的」
提到阿荷,他眼底閃出一絲愛意,雖然很快隱了下去,但我還是捕捉到了。
我沒吭聲,等他給我換上喜服。
點了紅燭,蒙上蓋頭,我不能起身,躺在床上,與他成了親。
沒成親前,我便喚他相公。
如今,這聲相公喚得更有底氣,他是我的相公,阿貓阿狗搶不走,阿荷也搶不走。
我與相公初遇是在某個我采花歸來的清晨。
我背著滿滿一籮筐嬌豔的花走進鎮子,天還未亮,鎮上安靜得很,相公仰著頭,似在看日出。
他站在那,好像一幅畫。
我把自己采的最美的一朵白芍藥遞給他,他接過了,還衝我笑了笑。
那天,鎮上的姑娘們議論紛紛,說鎮上的英俊書生給那個平平無奇的賣花女寫了詩,語氣裏的豔羨聽得我心情甚好。
晚上,相公拿了那詩到老房子尋我,我不識字,讓他念。
他搖搖頭「茵娘,詩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那晚初經情事,結束後,他緊緊擁著我,似要對我說完這世間所有最甜蜜的情話。
我腦子不好用,隻記住一句「我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與你白首不分離」
我應了聲好,第一次喚他「相公」
我沒換下那身昂貴的喜服,依偎著相公,沉沉睡了。
我夢見了還在梧鎮時,有一日,我去尋他,卻見他收了鎮上一富貴人家姑娘的手帕。
我還記得這事,當時相公見我看到了,連忙把手帕扔在地上。
淡粉色的絲綢帕子染了塵土。
相公摟過我,拂去了我臉上一瞬間留下的淚珠。「茵娘,對不起,你沒有帕子,我見這帕子好看,本想收下送你,我錯了,我不想你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