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相公困在荒山的破廟裏已有半月
很久沒吃肉了
那天相公帶了好多肉回來
他看著我蒼白的臉
「茵娘,謝謝你,多虧有你」
他的眼神裏帶著貪婪和垂涎
仿佛我才是食盒裏的肉
「相公,茵娘既跟了你,一切就都是你的,無需道謝」我猜相公定是還在為我變賣了父母留下來的老房子而愧疚。
我是梧鎮一個賣花女,父母去得早,僅留下個老房子給我。
我身無長處,樣貌平平,賣花的錢僅夠我勉強活著,但是這樣的我,卻得了相公的青眼。
相公雖然也隻是個窮書生,但他樣子俊雅,身上一股子書卷氣,鎮上好多女子都愛偷偷看他。
相公學業有成,要進京趕考,但苦於沒有銀兩,鬱鬱寡歡。
「相公,茵娘去把房子和這些無用的首飾賣了,定會助你高中」一夜雲雨後,我不忍相公為這事苦惱,輕聲道。
相公修長的手指挑起一縷我的頭發「茵娘,你與我一起吧,與我一起進京,我不忍你在這苦等。屆時我中了狀元,你就是狀元娘子,再也不用回來受苦了」
我應了聲好,依偎在他肩頭。
你看,他多愛我。
相公拎回了一個食盒,已被他打開,豬肘,熏雞,醋魚,還有碗看起來鮮美無比的小餛飩。
他把餛飩遞到我跟前,示意我快吃。
我輕輕蹙眉「相公,我們的盤纏本就不多了……」
相公打斷了我「茵娘,我沒用那些盤纏」
他見我疑惑,眼裏的光忽明忽暗,解釋道「我去鎮上的劉員外家幫忙寫了副字,劉員外喜歡得緊,這些都是他賞的」
我聞言笑開,不疑有他「相公最是厲害了」
我與相公很久沒吃肉了。
進京的路並不順利,好不容易到了廖城邊的小鎮子上,卻聽說廖城已經封了。
鎮上賣豆花的王大嬸搖了搖頭「廖城臨著京城,現下鬧了瘟疫,定是要封的」
我與相公一臉為難,不走廖城便要走山路,若是遭了賊匪,定會盤纏全無,嚴重的,可能還會命喪當場。
但若是留著這鎮上等,囊中羞澀,客棧又是住不得的。
王大嬸看出了我們的窘迫,說「鎮郊荒山上有座破廟,來往的窮書生都去那住的」
於是我與相公邊宿在這破廟中,已有半月了。
這半個月,為了節約些銀錢,相公每日去鎮上買兩個饅頭,我吃半個,餘下給相公,若是餓了,我便在這荒山上尋些沒毒的果子吃,勉強也能度日。
我沒吃幾口,放下了碗筷,相公見狀道「茵娘,你多吃些,你近日清減不少,身上都沒幾兩肉了,沒有肉可怎麼辦呢」
我搖搖頭,感覺有些累。「今日不知為何身子有些不舒服,實在吃不下了」
相公在吃豬肘,許是太久沒吃肉了,他吃相不太斯文,吃了一嘴的油。他聞言歎氣道「都怪我,連累你到這破廟受苦,你快些去休息吧,我來收拾碗筷」
他又往我手上塞了包棗花酥,讓我睡醒了吃。
我回了房間,想起方才相公關切的話,心裏泛起絲絲甜蜜。
爹,娘,二老泉下有知,茵娘三生有幸得遇相公,請您二位保佑他一生順遂,心想事成。
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