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起來他說的是哪次,便道:「為師怎麼會生阿緒的氣呢,往後我多揉些便是。」
緒風眼睛瞬間亮了。
「師父說話可要算話!」
「自然,為師答應的事,有哪件食言過。」
緒風樂了,哼起輕快的歌。
我仿佛在他身後看見了搖晃的小尾巴。
「師父,您跟我進相府吧,我有自個兒的房間,房裏有好大一張床,比你這破草席大得多。」
我想著如今命不久矣,能多陪陪他也是好的,於是應允。
緒風沒想到我會答應,一時頓住,跟著興奮地跳了幾下。
「我現在便去跟若芙說,叫她命人為師父準備最軟的床鋪,最香的酒釀!!」
說罷不等我反應,嗖一聲躥了出去。
待我看向窗邊時,院裏隻剩飄飛的樹葉。
我搖頭輕笑,轉身收拾行囊。
其他東西都是次要,最主要的是我的小冊子和隨身荷包。
荷包的紅布裏,藏著一個小秘密——裏麵塞著兩段打結的頭發。
其中墨黑的那束,是當初我倆情愫懵懂時候,我趁緒風睡著剪下的。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我念著詩句,心中酸楚。
這情不為世俗所容,亦不受緒風所喜。
我定要好好藏著,不叫任何人發現。
我以醫師的身份進了相府。
因先前治好林若芙,相爺對我百般禮遇。
林若芙見我受重視很是不爽,加之先前的事,叫她覺得我就是個愛裝的假清高。故而在府內散步謠言,說我是年近三十沒人要的黃花菜,總喜歡背後偷偷勾搭男人,甚至連府內倒夜香的老翁都不放過。
我對此並未反駁。
我不在乎別人如何看我,我隻想死前這段日子,都能陪著我的阿緒。
緒風也因我突然的親近,很是歡喜,時常買些好吃好玩的哄我開心。
林若芙很是吃味。
但緒風向來一式兩份,且買給她的總是頂好的玩意兒,叫林若芙找不到理由對我宣戰。
但她很還是不滿緒風對我好,總會趁他不注意找我麻煩,想叫我知難而退。
「聽說最近百前輩總是咳嗽,所以我特意叫人煮了冰糖雪蛤湯。」
林若芙端起湯碗。
「多謝小姐。」
誰知我還沒接穩,林若芙便鬆了手。
碗裏熱湯先落在我手上,我還沒開口喊疼,便聽林若芙尖叫的痛呼。
「啊!好、好燙——」
我望著她微紅的手指蹙眉,一想她是個嬌嬌小姐,便打算先為她看傷。
哪知剛湊過去,就被人大力推向一旁,腫燙的手背瞬間撞上牆壁,疼得我渾身打顫。
「若芙莫哭,我給你吹吹,吹吹便不痛了!」
緒風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抱著哭泣的林若芙輕聲安慰。
看著他,不止手背,我連心口都開始泛疼,於是打算回房找藥。
誰知林若芙的丫鬟卻攔住我怒斥:「百前輩即便再不喜歡我家小姐,也不該故意推翻湯碗,害我家小姐被燙啊!」
「就是,你哪裏是個醫者,分明就是那狠心的魔鬼!」
「先前就聽說百前輩不喜歡我們小姐和緒風少爺在一起,所以故意刁難她,沒想到今兒真叫我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