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看向我,不耐道,“我已經給你班主任說了,你不用再去上學了。”
說完,他們看也不看我,便離開家門,我想應該是去陪哥哥了吧。
我回到我的房間,從床縫裏麵摸出一顆奶糖放進嘴裏,還是那麼軟甜。
我用力的嚼著奶糖,一顆一顆地嚼,直到袋子裏麵空空如也。
這一次,不管吃再多的糖,我的淚水依然在簌簌流淌。
窗外是鳥語花香、萬物萌發的春天,我卻一點也體會不到那種生機。
爸媽這個月沒有抽我的血,因為要我養好身子做換腎的準備。
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再也沒有餘力去翻門口的花盆。
那個在黑暗中陪伴了我兩天的少年現在怎麼樣了?
我應該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咚咚”,我抬起頭,月光下,一張清秀的,含著怒氣的臉貼在我的窗玻璃上。
“江佑景,快開窗!”
是易生!
我連忙打開窗讓他進來,“這可是二樓!你怎麼上來的?”
“爬上來的唄,不然呢,飛上來?”易生一副嫌棄的樣子看著我,他今天的脾氣好大。
“哦。”我訥訥地應了一聲,“怎麼了嗎?”
“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易生怒氣衝衝,眼睛都睜大了些許。
“你為什麼不回我的紙條?我給你的麵包都過期了你也不去拿!我還沒問你怎麼了呢!你不要忘了你還欠我400塊錢!就算你嫌棄我是個小偷,是個混混,你也得把錢還上,不準給我玩消失!”
易生像連珠炮似的往外發問,我突然覺得他像一隻張牙舞爪的流浪貓,叫的很凶,但眸子裏麵全是脆弱和恐懼。
我的眼淚凝聚成珠,一滴滴滾落下來。
易生的聲音漸漸變小,最後歸於無聲。
他喃喃地吐出一句,“……你討厭我了嗎?”
他為什麼會這樣想?我怎麼可能討厭他!
我瘋狂地搖頭,“不討厭!我怎麼可能討厭你,你那麼好。”
“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我隻是……”我低下頭,最後還是說出了實情。
“哥哥的腎臟不行了,爸爸要把我的腎換給哥哥。”
易生的表情變得極其難看。
他握住我的肩膀,頭一次用這麼認真的神態看我,“小佑,你必須離開,你不能再待下去了!你的身體那麼差,摘掉一顆腎臟,會死的。”
“跟我走!”
他堅定地望著我,我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他。
反正我的生活不可能更糟了。
反正……
我看向我和他緊握的雙手,感受著他粗糙手心裏的溫暖。
這麼多天以來,我第一次勾起了一個微笑。
我們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家,往易生的家走去。
一開始是我們並肩行走,後來是易生拉著我走,再後來是易生背著我走。
我有些沮喪地摟緊他的脖子,“對不起,我走不動了。會不會很重?”
“你輕得跟紙似的,我都怕你被風吹跑。再來兩個你我也背得動。”
我戳了戳他消瘦的背脊,“我才不信。”
“切,這樣呢?這樣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