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裴晏書的陪伴,宮裏的日子也並不難熬了。
白天學習那些繁瑣的禮儀,晚上跑出去和裴晏書徹夜長談。
我們總是坐在城牆上,飲著我從宮內偷拿的桑落酒。
裴晏書撩起衣袖,給我看他受的傷。
大小不一,新舊交替。
他說,那是他和太子比武時所留下的。
我望向他的胳膊,心下的酸楚與心疼溢了出來,遍布了四肢百骸。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藥酒,顫抖著手拍了上去。
末了,我低頭吹了吹。
再抬頭,就能看到裴晏書那紅透了的耳尖。
我想抬手捏一下,卻被他反握住。
他像變戲法般的拿出一支純銀茉莉花發簪,靈巧的別在我的發上。
“陪我娘趕廟會看見的,覺得適合你就買下了。”
“是專門為我買的吧?”
我刻意逗他,他果然不好意思的轉過頭。
茉莉花,寓意著純潔,忠貞,矢誌不渝的愛。
如若我就這般的活著,看不到一絲希望的話,我會認命的。
可裴晏書闖了進來,激起了我內心的漣漪。
“阿晏,你帶我逃走吧。”
“我不想和親,更不想一直生活在牢籠裏。”
喝多了酒,膽子也會大起來。
“好啊。”
裴晏書平靜地點了點頭,他並不詫異,更不吃驚。
好像一直都在等我說這句話一般。
“你是自由的,本不該受困於此。”
“宮規禮儀更不該束縛你,想反抗逃離,才是我認識的你。”
聽著他的這番話,我看向他的眼睛。
他如潭水般深邃的黑眸,像是要把我吞噬。
“長寧公主,微臣,時刻聽命於您。”
裴晏書站起來,向我行了一個君臣之禮。
像是在表忠心一般的跪在我身前,目光如炬。
他從來沒這般的認真過。
“我用一支金簪,買通了太醫院的太醫。”
“他給了我一瓶假死藥。”
“我聽太醫說,這藥服下後會陷入休眠狀態,與真死毫無區別。”
“你到時聯合我阿爹,將我的屍體運出宮外,七日後藥效盡退,我會醒來。”
“到時候我們一起離開京城。”
我拉起裴晏書,喋喋不休地跟他說著我的計劃。
“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在皇宮內挖個狗洞,我們一起爬出去呢。”
裴晏書難得的打趣我。
我佯裝生氣,錘了他一拳。
“我現在可是公主,怎麼可能跟你爬狗洞!”
他接住我的手,將我摁進懷裏。
“好的,公主。”
正式實施的日子定在三天後,他會找人來向我報信。
我們的計劃便正式開始。
可真到了這一天,我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他的任何訊息。
眼看著臨近傍晚,我的心也焦躁不安,在屋內走來走去。
終於——門口傳來小太監的通報聲。
我欣喜壞了,連忙出屋。
來人並不是裴晏書的人,而是我的嬤嬤。
她的身後,還有一群侍衛。
“裴晏書染指公主,已奉皇上之命捉拿。”
“公主,這登徒子可傷了你?”
侍衛層層站好,在最末端,我看到了裴晏書的身影。
他被侍衛架著,彷佛一個即將處死的犯人。
嗡——
那一瞬間,我感到頭暈目眩,後背冷汗直冒。
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一般,呼吸都不順了起來。
“放開他。”
我看向那群侍衛,聲音嘶啞的開口道。
看他們毫無放手之意,我衝上前,緊緊地攥住裴晏書的胳膊。
看到他臉上布滿血痕後,我的理智終於崩盤,聲嘶力竭地怒吼一聲。
“我要你們放開他!”
“長寧公主......”
裴晏書抬頭看向我,嘴角落下一抹紅。
“長寧!休得無禮。”
一個低沉又淩冽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還未反應過來,周圍的人都已跪拜下去。
“皇上萬福金安。”
我轉過頭去,動作太急,生生的甩掉頭上的一支玉釵。
耳旁的碎發掉落了下來,垂在臉旁。
皇上一身明黃色龍袍立在不遠處,見我不跪,也不惱。
他沒言語,隻是擺了擺手,眾人見狀,連忙起身。
“裴晏書私自潛入後宮,染指公主,理應處死。”
皇上冷言斥責道,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神鎖住我。
還沒等我說什麼,就聽到皇上又開口。
“不過看在是裴聞次子的份上。”
“杖責三十,逐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