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呢?還沒有聯係到這個女學生的家屬嗎?”
“沒有,已經在做DNA比對了。”另一個醫生心疼地說,“今天是高考的日子啊,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那醉駕的司機真應該千刀萬剮!”
車禍現場,我的準考證被血弄臟了,看不清上麵的信息,手機也被人不小心踢到了草叢裏,一時半會兒還真沒人能聯係上我的父母。
還是別聯係上了,我想。
爸爸媽媽本來就不喜歡我,若是看見我這副模樣,肯定反胃。
雖然我死了,但我的心還是會疼,我見不得爸爸媽媽看向我厭惡的眼神。
我坐在自己的屍體旁,抱著膝蓋,望著來來往往的醫生、警察和法醫。
除了醫院,我隻能待在父母身旁。
但我不想再看見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麵。
隻是,到了晚上,我還是強行被拉回了家裏。
爸爸臉色鐵青,媽媽滿臉怒容。
“好好好,真是翅膀硬了,現在都敢直接不回家了!”
她這麼生氣,原來是因為我沒有回家。
媽媽氣得胸口上下起伏,餘光一掃,看見桌上放著一個盒子。
盒子上是我的字跡,上麵工整地寫著:“爸爸媽媽親啟,愛你們的言言留。”
“這肯定是她離家出走留下來的書信,故意想讓我們擔心去找她,哼,真是心機深沉!我偏不如她的願!”
媽媽冷笑著,一掌掃落我送給他們的禮物,盒子咕嚕嚕滾到床底下,再無人理會。
爸爸神色陰沉,靠牆站著給我發消息。
“林言,我不管你在胡鬧什麼,明天若是不回來,以後就都別回來了!我會斷了你的學費,你自己暑假出去打工賺錢吧!”
消息發送過去,爸爸才像是出了口氣般,轉身拿著睡衣進浴室洗澡了。
直到現在,他們都還在認為我是在鬧脾氣離家出走,沒有一個人想過,聯係不上,或許是我出了事呢?
就這樣過了兩天。
高考結束,我也依舊沒有回家。
自昨晚給我下了最後通牒後,爸爸也沒再給我發消息,更沒有找過我了。
他又恢複成了往日高冷的、不可一世的林教授模樣。
似是我的失蹤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這兩天,爸媽做事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媽媽總是莫名暴躁,而爸爸也總是態度敷衍。
家裏氣氛低沉,就連丁玲的話也都少了許多。
直到我的班主任一通電話打來,爸爸的臉色才從平靜轉為暴怒。
爸爸跟班主任是朋友,班主任說他有個老同學正好監考我那個考場,但我缺席了人生最重要的一堂高考!
整整兩天都沒有出現!
我是一中的尖子生,平時成績就很得各科老師和學校的關注,我沒有去參加高考,這簡直令人痛心和匪夷所思。
班主任道:“老林,是不是你們家出了什麼事?好端端的林言怎麼會缺席考試呢?”
爸爸繃著臉,“沒有,多謝關心,我會處理的。”
他掛斷電話,讓家裏本就低沉的氣氛變得更加陰沉。
丁玲挑起眉梢,很快便隱藏下去,變成一副擔憂的模樣,“姐姐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媽媽表情一僵,捏著水杯的手指略微顫抖。
兩天沒有出現,的確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我出事了。
我在媽媽耳邊吹氣,大聲提醒她我出車禍了,已經死掉啦。
可媽媽卻沒有絲毫反應,眼神越來越慌張。
“她不會......”
“別自己嚇自己。”爸爸眉頭緊皺,臉色不虞地打斷她,“她已經17歲了,哪有那麼容易出事?這不過都是她報複我們的手段。”
作為教授,爸爸深諳學生心理,一口認定我是為了報複他們把我趕下車,故意不去參加高考。
因為我知道,他們最重視的就是我的成績。
“以後誰都不許再管她。”爸爸說道,“以為用不參加高考就能威脅我?做夢!”
他沉著臉進了臥室。
這一夜,爸爸媽媽似乎都沒有睡好,第二天起床時,他倆眼睛底下還有一團烏青。
爸爸習慣性地打開電視,聽今天的晨間新聞。
終於,在事發兩天後,那天十字路口的車禍被新聞報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