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剛關上門,他就將我圈在懷裏,小心翼翼地避開我的肚子。
他把頭埋在我肩上,曾經習以為常的溫存,如今令我惡心。
我推開他。
他急切對我解釋道:「今天本來我要去排練室的,她突然發消息說自己生病了,附近不好打車,讓我去接。」
「對不起,是我忘記你今天產檢。我保證,等比賽結束,以後都會陪著你。」
我後退一步,點開那條視頻,質問他:「那這些話,你又打算怎麼解釋呢?」
刺耳的話語從聽筒中傳出,他的表情變得無比絕望。
他搖著頭上前想拉住我,我厲聲道:「別碰我,你讓我覺得惡心。」
他眼圈立馬紅了:「我那天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什麼。我真該死。」
說完,他舉起巴掌,往自己臉上狠狠扇上去。
「原諒我,我還是愛你的,念語。」
我忍住眼淚:「我也愛你,但這份愛到此為止了。」
結束這段他努力追求來,又親手毀掉的愛。
十五年前,我18歲,作為天才舞者,從全球舞蹈大賽脫穎而出,和團隊一起拿到冠軍獎杯。
那年,我在比賽時第一次見到周澤楷。
他長得很好看,雖然技巧不夠亮眼,但他眼中掩不住對舞蹈的熱情和渴望。
在我們團隊奪冠後,他頂著毛茸茸的腦袋跑來找我。
「宋念語,你跳得太好了,我可以做你的頭號粉絲嗎?」
他那時的臉蛋,比今日的眼圈還要紅。
我們交換了聯係方式,經常切磋舞蹈技巧。
與其說是切磋,更多是我單方麵輸出,但他給我提供了很多情緒價值。
十年前,我23歲,正是舞蹈生涯最輝煌的時候,我的編舞能力得到業內認可。
一次商業表演,我從二十米高的舞台不甚跌落下去。
醫生委婉告訴我,可能這輩子要放棄跳舞了。
我不肯信,可是身體完全不聽指揮。
手術、複健......
我自以為的堅強,卻在命運判決時,脆弱地不堪一擊。
那晚,我艱難滑著輪椅來到醫院陽台。
不能跳舞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呢。
抬頭仰望著天上滿月,我使勁滑動輪椅,又離陽台進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