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突然安靜下來。
緊閉的房門被猛地推開,鬱藻鏡穿著錦衣華服,矜貴無比。
隻盈門一立,便似那高山雪、海上月。
冷風卷著雪粒子從他身側湧進來,更像說書先生口中的謫仙人。
我抖了抖。
不是冷,而是怕。
不知為什麼,鬱藻鏡偏執地認為,我是會說話的。
但我從七歲起,就不會說話了。
鬱藻鏡撕碎了我的夾襖,拖拽著,將我摔進庭院的積雪中。
侍女們特意掃出來的雪堆,足足壘了半人高。
我栽進去便動彈不得,一桶桶井水從我頭頂潑下來,瞬間將雪變成了堅硬的冰。
也許要不了多久,它就會成為我的棺材。
“陸煙汀,你的主子到底是誰?”
鬱藻鏡捏著我的下巴,衣袖上熏的沉水香隨著冷風送到我鼻下,提醒我,這具身體還沒死。
我徒然地張著嘴,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我的命很硬。
小時候家鄉發大水,我抱著一顆大榕樹,撐了兩天,終於等到爹娘來找我。
後來連續發熱半個月,官府賜藥,爹娘隻討到一碗,都以為我會死,卻不料隻是燒壞了嗓子。
十六歲,從胡虜的馬蹄後救下了被拖行數十裏的鬱藻鏡,身中兩箭。
十七歲,在黃河中救起殘廢的鬱藻鏡,暗礁撞出的傷口深可見骨,數日後竟腐爛生蛆......
那時,鬱藻鏡抓著我的手,鄭重承諾:“若我們都能活下來,鬱藻鏡必結草銜環,以報姑娘兩次救命之恩。”
鬱藻鏡說到做到。
回京之前,他真的待我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