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宴時禮拉扯完,我便走出了金玉樓。
直到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我才察覺到後背已經沁出冷汗。
如今的我早非當年毫無自保之力的孤女,可再次遇見宴時禮我仍然覺得心悸。
初遇宴時禮那年,我隻有七歲。
父母和兄弟姊妹皆死於饑荒,留我一人顫顫巍巍小心翼翼地苟活。
我能為了一小塊幹巴巴的饅頭和別的乞兒爭得頭破血流,他們氣急便會罵我是無父無母的小賤種。
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語對我毫無影響,我隻知道自己如果不爭就活不下去。
遇見宴時禮的那一天,我正被好幾個乞丐圍著拳打腳踢。
我護著腦袋蜷縮成一團,毆打我的力道忽而消失了。
抬起頭,一個雪雕玉砌的漂亮少年端坐在華貴的馬車裏,冷白的手腕正纏繞著一條遊動的漆黑毒蛇。
少年盯著我,像起了什麼興致突然開口對侍衛命令:“把她給我帶回世子府。”
此後,我再也不用漂泊流浪,我有了一個棲息的居所。
而宴時禮在我眼中,便如同神明降世。
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宴時禮並不是光風霽月的仁愛的神,而是一條外表鮮豔美麗,實際冷血的毒蛇。
他給予我虛假的溫暖,作為拖拽我入地獄的報償。
入了世子府後,宴時禮對我如同對待寵物。
他的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心狠手辣毫不掩飾地在我麵前展露。
我仍然記得兩年前和宴時禮的最後一麵,在陰暗的地牢。
地上鋪滿了華麗的綢緞,卻沒有一絲光亮。
毒蛇和蟲蠍四處遊走,恐怖的刑具掛在牆壁上。
而我渾身傷痕奄奄一息,宴時禮站在牢房之外,長身玉立,儀態翩翩。
他眸光陰鷙,笑得病態:“阿霧,這是你選擇背叛我要付出的代價。”
和宴時禮重逢,即使我已經不再是卑賤的奴身,但對他的恐懼早已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