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在裴青茂失明那會兒,我曾經照顧他兩年。
那時我在私人心理治療中心兼職打雜。
遇見裴青茂的時候他實在難堪。
我難得走樓梯,卻在轉角處被坐在地上的裴青茂嚇了一跳。
他麵容平靜,肅穆地像在進行什麼儀式。
然而手上卻握緊著刀,在手臂上亂劃著。
我連忙撲過去奪下刀。
[還給我,不然殺了你。]
他冷漠地吐出一句,讓我頭皮發麻。
那雙毫無聚焦的黑眸一瞬不眨。
[我帶你去找醫生。]
頭一次見這種場麵的我枯巴巴地擠出一句。
誰知他居然急步向我走來,卻被樓道的門檻絆倒,手在空中亂揮著爬起來。
[還給我!]
他怒喝著。
我這時才意識到,他是個瞎子。
那時裴青茂記仇又小氣。
因為這次相逢,他直接讓我做他的保姆,照顧起居。
彼時我爺爺手術,急需用錢,我好不容易找到這個兼職。
裴夫人彙入的五十萬實在是給的太多了,我咬咬牙答應下來。
不就是個瞎子嗎,伺候就伺候了。
20歲的裴青茂冷鬱又暴戾。
記不清收拾過多少摔碎的器件,清掃過多少撕碎的畫作。
我曾因為水溫不對,被他打翻的水壺燙開一大塊皮膚。
也曾因為沒第一時間給他回應,被罰幾天不合眼。
他在黑暗中叫我的名字,我在淩晨掀起眼皮,迷迷糊糊地回應著。
在他一次次伸手摸索著時,我都會一把拉住他的手。
堅定地昭示著,我在。
他回握,低啞著開口,聲音偏執,[不許走。]
他終於不再這麼暴躁敏銳,逐漸平靜下來。
[你叫什麼?]
裴青茂再一次跌倒後被我扶起時,問出了我這個問題。
站在旁邊抹眼淚的裴夫人一愣,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黑色世界裏,隻有他自己。
所以從不在乎他人。
他之前一直稱呼我“喂”。
我看著裴夫人變了的臉,淡淡地回應,[叫我小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