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回來的時候已然是深夜了,
說實話,我沒想到他還會回來。
我背對他側躺著,他剛剛沐浴完,一股清新的味道,輕手輕腳地從背後抱住我。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僵硬,他有些疑惑地頓了一下。
多年夫妻,終歸是有些默契的,他知道我沒睡,有心事。
他親了親我的脖頸和耳廓,柔聲哄道:「老婆,我錯了,今天是特殊情況,下次一定不會了。」
隻是到現在他還是覺得我在鬧脾氣,同床異夢不過如此。
我精疲力竭,不想說什麼,也不想聽他說,便沒有掙脫,隨他去了。
他抱我抱得更緊了,親了親我的脖頸和耳垂,我莫名感受到了他的心虛和愧疚,眼淚莫名其妙地順流而下,落濕枕芯。
黑暗中,他的聲音愈發清晰溫柔,「馬上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了,我們好好去玩一玩好不好?」
現在離婚協議還沒擬定好,我不想和他多說些什麼。
強行咽下住喉頭哽咽,控製微顫的聲線,努力平靜道:,「去雞鳴寺拜拜吧。」
雞鳴寺是求姻緣最靈的地方,我和陸堯結婚那年也一起去過,
我們去的時候,雞鳴寺的櫻花開得正好。
枝頭爛漫、堆雲疊雪,
綁紅繩,掛香包,上香求簽,
那年,我們相視一笑,抽了個上上簽,
解簽的師傅說我們是命定的姻緣,
而現在,我依舊抽了個上上簽,卻隻是呆呆地望著那個簽文發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簽文一切盡在不言中,卻還是不死心。
便支開了他去買水,獨自聽師傅解簽,
師傅慈眉善目笑著把竹簽還給我,「施主心中已自有答案了,便順應內心去做就是。」
他目光清明深遠地望著我勸慰道:「人人都說雞鳴寺求姻緣最靈,得以匡扶正緣,美滿長久,卻不知斬卻孽緣也是一種吉兆。」
我向師傅道過謝後,轉身來到了那年我們掛香包的地方,現在並非櫻花盛開的季節,四處盡是光禿枯竭的樹枝。
我知道,
雞鳴寺的櫻花可以不用開了,
櫻花花期短暫,開時繁盛熱烈,落時安靜如雪。
伴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那個陸堯其實早已走丟了。
陸堯拿著水滿心歡喜回來找我的時候,我把準備好的離婚協議遞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