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1

上一世，除夕前幾天，我像往年一樣，拎著大包小包趕回家。

得知弟弟除夕結婚，我深感歡喜。

主動將工作以來的所有積蓄都給了他。

又給老板打電話，預支了兩個月的工資。

然後跟著媽媽和妹妹，為弟弟的婚禮忙前忙後。

除夕一早，我被門外傳來的聊天聲吵醒。

我順著窗戶往外望，隻見外麵人頭攢動，親戚鄰居們陸續趕來。

我起身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

一推門，沒有推開。

咦？

再推，好像從外麵被鎖上了。

我連忙大喊，讓人來給我開門。

媽媽笑盈盈地走過來，手裏拿著一件紅衣服。

「大妮，今天也是你的大喜日子，快換上吧，一會兒人家來接親了。」

我下意識道：「媽，你說什麼呢？今天不是弟弟結婚嗎？」

媽媽推門而入，我想趁機竄出去，被她一把拽回。

她邊脫我的衣服，邊滿臉堆笑道：「你們同一天結婚，咱們雙喜臨門。」

我推開她的手，掙紮著。

「我不同意。你們不能沒經過我的同意就給我定親，我不嫁。」

媽媽眼睛一瞪，眉毛立起來。

「還由得了你？你是我生的，我養的，就應該給家裏做貢獻。你不嫁，我拿什麼給你弟娶媳婦？」

我死活不換衣服，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她一巴掌打過來。

厲聲道：「你的彩禮我都給你弟媳家了，你今天不嫁，我怎麼跟你婆家交代？」

我捂著臉，抬起頭，瞪著她。

大聲道：「我死也不嫁！」

「那你就死到你婆家去！」

她又叫了兩個鄰居大嬸兒，強行給我換上衣服。

我蹲在地上，她們像拖死豬一樣將我拖上在門口等了許久的婚車。

路上，我心裏還計劃著早晚能跑出去。

可一下車，周圍人指著我議論。

「這就是給二傻子娶的媳婦？據說還在城裏工作了幾年呢！」

「看著細皮嫩肉的，二傻子有福了。俗話說，傻人有傻福。」

「什麼福啊，還不是彩禮給得多？據說給了幾十萬呢！」

「老兩口為了這傻兒子能結婚，攢了半輩子的錢，今天可算是大喜了。」

二傻子？

居然是隔壁村裏「赫赫有名」的二傻子。

我當下心裏一涼，兩腿發軟。

如果不是被人攙著，當下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走進屋門，看見一隻手挖著鼻孔，盯著我傻笑，身上穿著紅衣服的男人。

我真想一頭撞死在柱子上。

可我知道，這麼多人，我肯定撞不死。

更跑不了。

我也無法忍受和他一起生活，哪怕隻有一天。

我佯裝乖巧，使他們放鬆警惕。

酒席間，趁人不備，我將一把剪刀塞到衣袖裏。

借口累了，獨自回到臥室。

割腕自殺。

死後，靈魂飄回家。

當晚，婆家抬著我的屍體，帶著20多口人堵我家門，找我爸媽要說法。

我爸媽頓足捶胸，指責我為什麼要死。

弟弟也怪我給他們的大喜日子添堵，真晦氣。

隻有14歲的妹妹蹲在我的屍體旁，心痛落淚，用衣袖默默擦拭著我的臉。

彩禮都給弟弟娶媳婦了，讓他們退錢是不可能的。

最後，兩家協商讓妹妹兩年後嫁給二傻子。

婆家這才罷休。

兩年後，因有我的前車之鑒，婆家將妹妹盯得非常緊。

妹妹幾次自殺都被攔下了。

最後被迫產下一子後，鬱鬱而終。

我死得太冤，靈魂久久不滅。

憤恨中，我居然重生在過年回家那一天。

再睜眼，我默默收回了踏入家門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