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我將羽絨服的帽子扣到頭上,又把毛衣領子拉高,盡可能地擋住臉。
轉身快步往村外走。
快到村口了,迎麵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爸爸拎著在大集上買的年貨,臉上喜滋滋的。
我連忙把帽子壓得更低了。
腳底下像踩了風火輪,小跑起來。
與他擦肩而過時,餘光看到他回頭看我。
身後響起他的聲音。
「是大妮嗎?」
瞬間,我心跳加速,胸口不斷起伏。
趁他愣神的工夫。
一溜煙跑出村口,將他遠遠地甩在身後。
直到長途車站,我才停下腳步。
回頭看看,他沒有追上來。
這才鬆了一口氣,買了回工作地的車票。
直到車輛開出省,我懸著的心才算真正落地。
望著窗外不斷閃過的風景,我心裏盤算著未來。
不想再與這個「家」有任何交集。
遠走高飛才是最佳選擇。
可轉念一想,我走了,過兩年妹妹肯定會被他們逼著嫁給二傻子。
在這個家裏,我們姊妹一直相依為命。
我不能就這麼撇下她。
想起妹妹,我不禁開始心痛。
妹妹比我小10歲,比弟弟小6歲。
她從出生起,和我一樣,承受著父母的重男輕女。
不斷被他們洗腦,要對弟弟好,弟弟是家裏的獨苗,是全家人的希望。
不得不忍受父母無底線地偏心和弟弟的欺負。
我18歲離開家,出來闖蕩。
每年回家時,都會單獨將她叫到一旁,偷偷塞給她老家見不到的零食。
看著她吃下去,生怕被爸媽和弟弟搶走。
臨走時,還會給她留一點錢,她埋在院子裏的那棵棗樹下。
我作為家裏的老大,比弟弟大4歲。
雖然從小學習很好,但爸媽死活不讓我讀大學。
「18歲可以進工廠了,你是老大,得幫我們養家,養弟弟妹妹。電視上說了,大學生也找不到工作,浪費那個時間幹嗎?就是在浪費錢,趕緊賺錢才是正路。」
我不肯,他們就瞞著我到學校辦理退學。
然後將我的身份證押到工廠,逼迫我去上班。
我自知無力回天,但也不想任他們宰割。
我佯裝順從,在工廠上了兩天班後,偷回自己的身份證。
爸媽也不想跟我徹底鬧翻,他們同意我不去工廠上班。
給我拿了路費,讓我去外麵打拚。
之後,怕我不回來。
他們總是有意無意地對我說:「如果你以後不跟家裏聯係,或者不寄錢回來,家裏隻能把你妹送人了。」
那時妹妹隻有8歲,我自己都沒著落,更不可能將她帶在身邊。
隻得按時寄錢回去,每年回家過年。
爸媽也很聰明,他們偶爾會故意向我示好,關心我。
一邊用妹妹明裏暗裏地威脅我,一邊用親情綁架我。
安頓下來後,我在給他們寄錢的金額上討價還價。
最後,以他們答應供妹妹上大學為條件,達成一致的金額。
年複一年,我與家裏的關係緩和了很多。
他們對妹妹也比之前好了。
所以上一世,我對他們沒有防備,完全是措手不及。
重活一世,這一切我都想明白了。
有一種親情,當斷不斷,後患無窮。
表麵風平浪靜,實則,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既然老天讓我重活一世,我不僅要斬斷所謂的親情。
還要改變妹妹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