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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爸到我房間裏來。
冷不丁地問我想不想要個妹妹。
我一頭霧水,村裏人都說女孩兒是賠錢貨,根本沒有人家要生女孩的。
何況我已經是個男孩了。
「女孩多好啊,粉嫩滋潤的,這樣咱家就兒女雙全了。」
我爸滿臉期待,可我總覺得期待中透著一絲異樣。
「我當然想要個妹妹了。」
老師說過男女平等的,有了妹妹,就有人陪我玩了。
我很開心,因為我爸沒有那些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
當晚,我就隱約聽到爸媽房間裏有低低的聲音傳出。
一個多月後,我媽去醫院檢查出懷孕了。
我們全家都很開心,我媽也被奉為了家裏的一級保護動物。
我媽在家門口曬太陽,輕輕地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滿臉慈愛。
我也經常貼著我媽的肚子聽妹妹的動靜。
我爸一周去一次山上抓蛇,依舊滿載而歸。
村裏人都說我家是真的被蟒仙庇護了,我爸上次被咬成那樣,還能撿回一條命。
村裏人也不再小瞧我家了,對我爸都畢恭畢敬的。
時間久了,我也覺得是畫上的蟒仙在保護我家,畢竟我爸雷打不動地每天三炷香。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我媽真的生了個可愛又水靈的妹妹。
我媽躺在床上坐月子,我爸小心地把妹妹抱在懷裏。
他眼中滿是熱切,我甚至還看出了一絲渴求和欲望。
我大抵是看錯了。
這不過是父親對女兒的寵愛和欣喜罷了。
妹妹叫阿月,像月牙兒一樣皎潔可愛。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月也慢慢地長大了。
八個多月的時候,她已經可以坐在學步車裏追著我走了。
我很開心,擁有妹妹真是一件無比幸運的事情。
我恨不得把所有好吃好玩的都給她。
我發現我爸有時候去神龕前敬香,會在房間裏呆上一會,隔著門,我隱約能聽到說話的聲音,但又聽不真切。
可能我爸又在祈求蟒仙保佑我家吧。
阿月一周歲那天,我爸請了親戚朋友來吃席。
我看著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阿月,真盼著她快點長大呀。
晚上酒過三巡,送走了那些親戚朋友。
我又幫著爸媽把家裏收拾了一下,就躺床上去睡覺了。
阿月也被爸媽抱回了房間裏。
第二天,我剛睜眼,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爸媽房間裏去看阿月。
今天家裏有些莫名的安靜。
「阿月,哥哥來啦!」
我剛踏進屋子,就看到我媽坐在床邊抽泣著,我爸在一旁撐著額頭,一臉自責。
我掃視了一圈,也沒見到阿月。
一絲不詳的預感爬上心頭。
「阿毛,你妹妹她不見了,都怪我沒看好她。」
我爸一臉懊悔。
我愣住了。
「爸,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我昨晚突然肚子疼,想上茅廁,我就把阿月放在院子裏了,都怪我沒看好她,肯定是讓那人販子給抱走了。」
我爸說著說著也開始抽泣了。
我媽在一旁哭得更厲害了。
我整個人都懵了,活生生的妹妹,怎麼說偷就偷走了呢。
可我明明記得昨天半夜上茅廁的時候,看到我爸抱著妹妹進了供奉神龕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