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年,陸曉的白月光出國避難,他一氣之下娶了我。
八年後,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大江南北。
陸曉的白月光宋明月也功成名就回國了。
他們深夜攻克疑難雜症,廢寢忘食。
報紙頭條上,他們伏在案前交頸而臥。
所有人都笑我隻是個可悲的替身。
我一笑置之,順便拿掉了肚子裏的孩子。
陸曉發瘋似的質問我:“為什麼?”
我歎了一口氣:“不為什麼,隻是現在的你太討厭了,一點都不像他了。”
八年前,如果宋明月沒有在婚禮現場突然消失的話,陸曉和宋明月已經結婚了。
那時,陸曉頹然地跪坐在地上,雙眼通紅,一拳一拳地砸向地麵。
是我蹲在他的麵前,乞求道:“陸曉,我們結婚吧。”
我的求婚卑微至極,所有人都把我當成一個笑話。
但是陸曉盯著我許久,點了點頭。
於是,那天的新娘是我。
所有人笑我癡傻,文工團的當家花旦,心甘情願成了宋明月的替身。
但是陸曉好像忘記了宋明月。
他會在我因為父母成分被調查的時候,挺身而出,徹夜守在我的身邊。
而我被下放到牧場的那兩年,他放棄了在醫院的優越待遇,自願下鄉陪我。
我們熬過了最苦最難的那幾年,改革開放的春風終於吹遍了大江南北。
他說:“默默,我們要個孩子吧。”
我以為我們這對患難夫妻也將攜手走過未來的幾十年。
可就在我懷孕兩個月的時候,消失了八年的宋明月突然回來了。
空降到了陸曉所在的仁德醫院,成了功成名就,榮歸故裏的主任醫師。
宋明月回到仁德醫院,是因為他的父親給仁德捐了80個床位。
所以對於這位功成名就的女醫生,院裏開了歡迎會。
副院長笑眯眯地讓大家歡迎新同事。
我作為家屬出席,陸曉牽著我的手,力度太大,將我的手指攥得青紫。
他表麵上偽裝得風平浪靜,但目光卻死死地盯著台上的宋明月。
就好像生怕她又突然消失了一樣。
可我覺得他是恨宋明月的,恨宋明月在婚禮上拋棄他,恨宋明月一走八年,杳無音訊。
“各位同誌好,我是宋明月,八年前,我毅然出國求學,就是料想到了當前國內醫療發展舉步維艱的局勢,現在我回來了,帶著國外先進的醫療技術......”
副院長笑得尷尬,舉杯的人也興致懨懨。
漂亮話誰都會說的。
誰不知道,宋明月是出國避難,那幾年他們有多困苦,如今的宋明月的洋洋得意就有多麼諷刺。
於是,酒過三巡,大家都放開了。
“宋醫生走得巧回來得也巧,國家最需要咱們的時候,你走得輕鬆,如今變好還沒兩年,宋醫生立馬又回來了。”
說話的是個老醫生,今年可能就退休了,膽子大了許多。
但立即就有不諳人情世故的年輕醫生憤憤不平地附和:
“宋醫生在國外念的學校也就是個不入流的,但回國就不一樣了,人家那可是功成名就的海歸。”
“可不是嗎?宋醫生是聰明人,這就吃上改革開放的第一波紅利了!”
幾句話下來,宋明月臉漲得通紅,雙眼氤氳著淚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陸曉握著我的手幾經掙紮,終於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