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明日大約有些忙碌,讓阿拙陪你回門?」
回門?
哦崔家的確有遣人來問。
「既然你忙碌......」
我不經意瞥了眼秦序,突然想起他明日不是休沐來著?
這是單純不想陪我?還是說有別的緣故?
「我已經答應了要帶你回去,公務可否推一推?」
我試探性開口。
「可崔家女婿皆是世家貴子......」
我第一次見到秦序有些猶豫。
這語氣是覺著自己身份上不了台麵?
怎麼能這麼想呢!
我的同僚,那必須自尊自信!
更何況要是他不陪我回門。
我這個夫人的名頭不就虛了?
「那不過是空有清貴名頭,論才論貌誰還能比得過掌印大人?」
知曉他為什麼猶豫,我下意識抱住了他的一條胳膊。
好緊實,手感真不錯!
「那......去一去也無妨。」
秦序幾乎落荒而逃。
第二日午間,崔家的人在門口笑盈盈等著。
仿佛全然不記得之前是怎麼強逼我嫁給五十多歲的太守為續弦。
還有我爹,對著自己看不上的秦序一口一個賢婿。
秦序今日倒是目光清明,掌印太監的派頭端得足。
男女分席前,我叫住他。
不經意間勾住了他的小指。
扇子一擋湊近了他耳邊低聲。
「掌印大人記得一會兒來給我撐腰。」
秦序「嗯」了一聲,不知怎的走路有些飄。
他一走,刻薄又愛陰陽怪氣的嫡長姐便忍不住了。
「皇後娘娘安好時為十三妹妹挑了不少好兒郎,怎麼到頭來選了個太監?」
我誠心誠意思索了一番:「因為娘娘說男人有權好歹算個保障,不像大姐的夫婿還要登秦府求差事。」
「是該為十三妹妹開心,免了多少生育辛勞。」
我看著她身後跟著四個娃:「也免了未出月子就要去青樓抓夫婿歸家,娘娘說爛透了的男人可不能要。」
「你倒是滿口仗著皇後!那我倒要瞧瞧她薨逝後你哪裏來的靠山!到時候別跪在十七妹妹麵前......」
我抬手給了她一個巴掌。
就等著這蠢貨嘴沒個把門的。
崔家想推十七娘進宮這件事我早有耳聞。
整日盼著皇後娘娘薨逝。
宮牆內外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抱著這樣的臟心思!
「十三娘,你放肆!」。
長姐說著就要打回來,卻被環首長刀的刀尖抵住了肩胛。
「我倒覺得這巴掌響亮,聽著甚是悅耳。」
秦序的聲音陰冷。
「我夫人打便打了,你要還手就不對了。」
我爹沒別的本事,看眼色一絕。
「姐妹多年不見,怎麼還如幼時一般喜歡玩笑。」
我無視他讓我勸秦序的眼神,直截了當:
「昨日,爹說若我肯歸家,便允許我將我娘的牌位帶走。」
我十六歲那年,爹要將我嫁作續弦。
娘幫我逃出,送到了範陽盧氏嫡長女盧幼容處。
也就是如今的皇後娘娘。
她卻死在嫡母手中。
新帝坐穩了皇位,他們求我歸家。
還假惺惺為我娘立了牌位,放入宗祠。
我都嫌臟了我娘的輪回路!
「今日並非好日子......」
我爹臉上擠出一抹笑。
他知道隻要我將牌位帶走,就再也不會踏足崔氏大門。
「怎麼不是好日子?」
刀尖轉向了這屋裏唯一的未嫁女十七娘。
秦序掐著他那股在群臣麵前一人之下的嗓音,做足了權宦姿態。
「我夫人回門,崔十七娘要嫁人,怎麼不算好日子?」
「永平侯府世子爺的長子,那叫一個與十七姑娘般配。」
一直看戲的十七娘終於忍不住出了聲。
「我不嫁!」
永平侯不是什麼世襲爵位。
如今的侯爺八十多歲撐著一口氣不死,隻不過是為了延續幾年榮耀。
十七娘若是嫁過去,襲爵到她夫君頭上就不剩什麼了。
「我勸你還是答應的好。」
我跟秦序一唱一和。
「記不記得你的小姐妹,進宮封了淑妃娘娘的那位?」
「她可是我親手溺死的。」
「想進宮?先掂量自己有幾個腦袋。」
自新帝上位來,秦序奉命一直削弱世家。
我父親庸碌,自然是最先被降職的一批。
而被寄予起興厚望的崔家嫡子之前被我廢了,他們就妄想靠著最後一個嫡女翻身。
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