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念念，快起來，我們去你妹妹房裏玩。」姨娘溫柔地喚我。

「姨娘，我終於可以玩九連環了嗎？」我興奮地睜開眼睛，從床上竄起來。

卻發現眼前空空如也，原來是場夢啊。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回味著剛剛的夢。

若這是真的，該有多好。

盡管，我知道這並不太可能。

畢竟，姨娘很討厭我。

我懂事後才知道，姨娘原本並不是姨娘，她本該是父親的正妻。

但她在生我時難產，被大夫診斷很難再懷孕。

爹爹的香火不能斷，祖母便做主要為父親新納一門平妻，以延續香火。

奈何祖母看中的女子是知府之女，那女子心高氣傲，不肯為妾，便隻好委屈了姨娘為妾。

貶妻為妾，這是姨娘的恥辱。

但因為生下我這個女孩，姨娘辯駁不得，隻能咬牙受了這份羞辱。

所以，姨娘討厭我這個害她落到如此境地的女兒。

之前我一直以為，姨娘生性冷漠。

直到妹妹出生，我才知道，並不是這樣。

盡管妹妹的到來並沒能改變姨娘現有的處境，但妹妹這個本不可能出生的孩子對姨娘來說是上天賜予的意外驚喜。

在我生病時也不肯理會我的姨娘會抱著妹妹溫柔地輕哄，會一天三次跑到奶娘房裏關心妹妹的身體，會親手一針一線為妹妹做貼身衣物。

她還給妹妹取名叫寶珠，世上最寶貴的珍珠。

我很羨慕，但也僅止於此。

我知道，是我的出生害慘了姨娘，所以她才不喜歡我。

沒關係的，我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可以撿妹妹吃剩下的東西吃，撿妹妹扔掉的玩具玩，丫鬟的衣服改一改我也能穿。

我漸漸地懂得了很多。

睡覺前少喝水，因為半夜起夜沒人會陪我上廁所。

要等姨娘和妹妹吃完了再去撿剩菜，因為被姨娘看到她會心情不好。

要哄妹妹開心，妹妹開心了姨娘才會給我好臉色。

我更加努力的做著這些。

我相信，總有一天，姨娘會發現，我也很乖。

那時候，她會像喜歡妹妹一樣喜歡我。

3

我等啊等，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

那是父親的三十大壽，他破天荒地留在了姨娘院子裏。

姨娘很開心，抱著可愛的妹妹在父親麵前逗趣，我也得到了玩一次九連環的機會。

那些被我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終於有機會實施了。

我小心翼翼地鋪好一張幹淨的布，將九連環放在上麵，一點一點的解。

耳邊妹妹和姨娘的歡笑聲漸漸變小。

一個，兩個......

我沉醉於其中，每進一步，內心就充盈起巨大的滿足感。

父親離開院子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地叫住了他。

「父親，你看，九連環，我解開了。」我將解開的九連環高高舉起，仿佛托起了我的心。

「不錯。」父親點點頭，頭一次對我露出讚賞的表情。

我高興地笑了起來，姨娘卻黑了臉，嘟囔著：「裝模作樣，好像隻有你一個人聰明似的......」

妹妹看到了，跑過來就要搶：「這是我的九連環，你偷我的九連環！」

「我沒偷，這是姨娘讓我玩的。妹妹你別動，我教你怎麼解九連環好不好？」我笑著哄她。

「我不，我才不跟小偷玩呢！」妹妹卻不依不饒，趁我不注意，一把奪了過去。

誰知她一個沒抓穩，那九連環竟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斷成了幾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