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為什麼獄卒說水牢才是最折磨人的。
如果一個人大半個身子都浸在水中,雙手被高高吊起,僅有一點足尖能夠觸地,以這種令人痛苦的姿勢站著,怕是一個時辰也堅持不了。
更何況三天三夜。
我的足尖在水底不停的換來換去,不斷的改變身體重心,但是無論如何變換姿勢,渾身上下每一處都酸澀脹痛難忍。
尤其是每時每刻像是要斷掉的手腕,和痛到快要失去知覺的足尖,讓人隻想快點解脫。
我身處地獄之中經受煎熬,唯一的支撐信念就是腹中的孩子。
我在心裏默念,隻要我能堅持住,熬過去,我就能保住我的孩子。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我在水牢中的第二天晚上,下腹忽然一陣劇痛,緊接著下身一片濕熱,似有洪流奔湧而下,然後,水牢中的水,漫出一片血紅。
心死和絕望,讓我淒厲的喊出聲來。
獄卒們聞聲匆匆趕來,看著這一汪血水,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辦?她原來沒有騙我們,真的懷有身孕。」
「這下子,那個為她診脈的太醫肯定活不成了。」
「是我們親手將她關進水牢,這下子也沒有好果子吃了。」
「這可真是倒黴,太子為了博太子妃的歡喜,要殺她,卻殃及我們這些無辜的人。」
他們一麵忙不迭的將我放下來撈出水牢,一麵在商討要不要連夜逃出去,以避免問責。
商量了許久都沒有結果,他們擔心即使逃出去,也逃不過追捕。
一旦他們被抓住,太子必定不會保他們,到時候還是死路一條。
如果不逃,主動把這件事報上去,太子當然也不會為了這點事來保他們幾個小嘍囉,那麼,他們輕則被流放,重則還是一死。
左右為難之下,他們忽然將眼光放到了我的身上。
「姑娘,我們聽說你在太子殿,被太子的親衛團團圍住,還能夠刺傷太子妃。」
「姑娘有這等身手,必定能帶著我們謀一個出路。」
「姑娘,你的孩子沒了,難道不想報仇麼?」
「我們願意跟隨姑娘,隻要姑娘願意帶著我們連夜逃出去,護我們周全。」
我當然想報仇,隻是……
他們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說:「姑娘,太子身邊的親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隻要你肯,就一定能帶我們出去。」
「而且,以你的身手,出去之後養好身體,報仇指日可待。」
我被他們說得心動。
那敵營間客在太子身邊,極易攫取我朝的機密情報,如今她深得太子信任,她若不死,不知有多少人要枉死戰場。
太子早知我有身孕,卻以權勢相逼太醫說謊,將我關進水牢,害我落胎。
此仇不報,我如何對得起自己,如何對得起腹中的胎兒?
我答應了他們,決定複仇。
深夜快要逃出大獄之時,忽見太子一人匆匆而來,與要逃出去的我們,撞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