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靜靜地看著她訴苦，不由得想起從前，慢慢攥緊拳頭。

嶽父去世後，顧北北對我的控製欲越來越強，我為了讓她放心，每天回家都會把手機交給她查看，工資早在結婚前就承諾全上交給她。

但凡發現我有存款的痕跡，她總會找各種借口克扣。

我雖然很想離開，但又不舍得她。

她畢竟是陪伴了我二十幾年的女人，如果沒有她，我或許不會長成現在的樣子。

可是顧北北依舊不肯放心，總覺得有一天會背叛她。

我的日子變得非常艱辛，每天都會累到半夜才能休息。

但是我從來沒有埋怨過她。

我對她事事有回應，件件有著落，生怕她因為父親去世，沒安全感鬱鬱寡歡想不開。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媽媽突然患上慢性腎衰竭，我當即提出換我的腎臟給她。

顧北北知道後說什麼都不同意，甚至以死相逼，“你要是敢換，我立馬死給你看，男人少了一個腎有多不方便你知不知道！你媽完全可以先透析再排隊等腎源啊。”

媽媽是我唯一的親人，說什麼都得救她，於是我背著顧北北去醫院配型，結果卻不盡人意，配型失敗了。

顧北北知道後，怒氣衝衝跑到醫院，對病怏怏的媽媽破口大罵，“不要臉的老東西，你也舍得他捐腎臟給你？你兒子萬一出事了，這個家就得完了啊！”

她當初對媽媽說我萬一換腎出事，這個家就得完，如今麵對媽媽質問我去哪了，又汙蔑我亂花她的錢，不知她賺錢辛苦。

媽媽知道後很愧疚，差點放棄治療，是我給她做足思想工作，她才肯好好治病，等待腎源。

而她知道陸忠年也需要換腎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就把我推了過去。

沒想到配型居然還成功了。

她現在反倒對著初戀控訴我欺負她。

後來就算我確診胃癌後，鮮血順著喉嚨湧到胃裏，讓我忍不住嘔吐，但是我也會硬逼著自己咽下，我怕吐在床單上會引起顧北北的注意，到時候又免不了一陣爭執。

看著顧北北和陸忠年抱在一起，如此親密，心像被割了一道血淋淋的，我忍不住自嘲一笑，原來自己所做都是癡心妄想。

怎麼也比不上曾經拋棄她的畜生。

“周亦白要是為難你，記得跟我說，我一定會立刻趕過去為你撐腰。”

陸忠年在顧北北準備走時，緊緊地抱住她，做出承諾，“我不會讓你為難，不管你最後有沒有離婚，隻要你心裏還念著我，我已經很滿足了，或者你留一個孩子給我，這樣我不至於一個人孤伶伶。”

顧北北沉默了會兒，對他說：“你讓我考慮下吧。”

我怔怔地看著她，她居然說考慮一下？

婚還沒離，居然已經在考慮給別人生孩子。

我突然感到深深的恥辱和悲哀，為我自己而感到悲哀。

原來顧北北從來沒有愛過我。

或許她根本就不愛我，她隻是把我當做了她的工具罷了。

我的內心升起濃烈的悲傷，甚至有種想要殺了陸忠年這對狗男女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