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諾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六歲到二十六歲。
整整二十年,我們幾乎都陪伴在彼此身邊。
我對她的感情,已經不單單隻是愛情,更是一種家人般的親情。
所以我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天。
她為了林商鬱,揚言要和我退婚的時候。
沈父大發雷霆,氣得要拿竹竿揍她,是我擋在前麵,硬生生挨下那一棍。
皮開肉綻的感覺是那麼清晰。
到現在,背上的傷都還沒恢複好,時不時隱隱作痛。
可是沈諾沒有關心過我半句。
她直愣愣地盯著沈父,臉色蒼白道:“爸,你要打我?”
沈父氣得甩了竹竿,“這不是沒打到你身上嗎!”
沈母裝模作樣過來關切我,“景言啊,你疼不疼?你這孩子也真是傻,你沈叔叔教訓諾諾,你沒事瞎攔什麼呀!”
我痛得直抽氣,彎著腰背直不起身,額頭也冒出虛汗。
如果我不攔,沈母到時候可就不是這個態度了。
何況沈父剛才那一下用了十成的力,他哪裏舍得對寶貝女兒下如此狠手,不過是篤定了我在旁邊。
表現出氣憤的模樣,也不過是想要給我們傅家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
其實我都懂,可我還是心甘情願。
或許,保護沈諾,已經成了我的一種本能。
但沈諾並不領情。
她看我一眼,哼了聲,“別裝了傅景言,我爸小時候打我那麼多次,到底疼不疼我還不清楚嗎?”
“你一個大男人這麼嬌氣,還妄想我會嫁給你?”
不等我出聲,沈父一拍桌子,“沈諾,不要任性!”
“這門婚約不是由你說了算的,退婚,你想都不要想!”
沈家父母雖然疼愛女兒,但在這種婚姻大事上也由不得她胡鬧。
我們兩家是世交,生意上也多有往來。
這門婚約更是一場商業聯姻。
不過在我心裏,絕不僅僅隻是沒有感情的利益交換。
我是真的愛她。
我聽見沈諾不甘示弱反駁回去,“大清早都完了,你們別想用這種口說無憑沒有法律效應的婚約來束縛我!”
“我有自己的思想,我要掌控我自己的人生,就算是我爸媽,又憑什麼阻止我追求真愛!”
說得多冠冕堂皇,多偉大啊!
我終於在這一刻清晰地認知到,沈諾並不愛我。
可是以前,她明明說過願意嫁給我。
隻是我在她的心裏,終究沒有林商鬱的分量更重。
沈父被女兒氣得捂住胸口,一副隨時要犯心臟病的樣子,哆嗦著手“你你你”了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沈母在一旁打圓場,“諾諾,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爸爸媽媽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你說說你,放著景言這麼好的男人不要,怎麼就一根筋的看上一個窮酸鬼呢?”
沈諾不高興地喝止:“媽!不準你侮辱阿商。”
“他哪裏都好,不管是學識品行,還是樣貌能力,哪一樣輸給傅景言了?”
沈諾絲毫不顧及我還在場,甚至剛剛才為她受了一棍棒。
將我貶低得一無是處。
“傅景言不過是仗著出身傅家,如果沒有叔叔阿姨,他自己什麼也不是!”
轉而說到林商鬱,沈諾的眼神帶著滿滿的期盼和憧憬。
“阿商不一樣,我相信有朝一日,阿商一定會靠著自己的本事出人頭地的,我願意陪他一起奮鬥。”
因為沈諾自己漂亮的履曆是買來的,所以誤以為我也是買的。
她可能忘了,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是不努力的。
我甚至剛成年就嘗試著接手了公司,董事會並不服我,是我憑借鐵血手腕才走到今天,在傅氏坐穩了位置。
在沈諾轉身踏出家門的那一刻,傳來沈父的警告。
“你今天要是走出這個門,我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可沈諾的身形隻是微微停頓了片刻,便又繼續往外走,是那麼的堅決。
我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隻覺得心痛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