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傅瀟又出去跑外賣了。
我看到了他藏在抽屜裏的病曆單。
腦癌,無藥可醫,最多可活兩個月了。
想起他出門前彎著腰呆在廁所的模樣,我知道,病情發展得很快,他的身體很難受。
卻還是出去跑外賣賺錢。
念及此,我點開外賣軟件,點了一份一萬八千塊的高級日料。
送過來的是傅瀟,他的臉色並不好看,黃色的外賣服也皺皺巴巴,他也不舍得給自己換一件新的工作服。
外麵下雨了,傅瀟全身上下都淋濕了,他抓著餐盒的手很用力,將餐盒遞到我麵前。
我笑意盈盈地接過餐盒,對他眨眨眼撒嬌道:
“怎麼是你給我送呀?應該沒涼吧,涼了我可要投訴你!”
見他僵硬著身子一言不發,我也沒興致繼續和他周旋,轉身準備關門。
傅瀟一隻手攔住了門,他盯著手中的外賣單。
一萬八千元。
這是傅瀟曾經隨隨便便吃一頓飯的錢,但現如今他吃的都是平台上十元一份的拚好飯。
有時候拚不到人,他就餓著肚子不吃也不舍得點一份二十元的快餐。
而我,卻點了一份夠他吃六百天的飯。
“小盼,下次不要點這麼貴的了,我——”
傅瀟艱難地朝我比著手語,眼神卻躲避著不敢看我。
還沒等他比完,我猛地將餐盒扔在地上,眼中滿是失望:
“傅瀟,我現在吃個飯你都要管我了是嗎?”
“你後悔了是不是?後悔了你可以走啊!回到你的傅家啊!”
“我們分手啊!分手!”
說著,我用力推著他,哭得滿臉淚水。
傅瀟緊緊抱著我不住地搖頭,一瞬間他也忘記了我聽不見,不停地解釋道:
“不是的,小盼,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別生氣,別生氣,深呼吸,好嗎?”
在模糊的視線裏我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合,拚湊出了他說的話。
我嗚咽地坐在地上,一拳又一拳錘著他,傅瀟則緊緊抱著我,像是怕一鬆手我就跑了。
“小盼,你吃的一份飯一萬八,可我賺一天也隻夠一個零頭。”
“我怕我死之後,你吃不起飯了呀。”
“我真的,很害怕你過不好。”
頭頂一片濕潤,我抬頭看著傅瀟清瘦的臉龐也緩緩落下淚來,通過口型拚湊出了他說的話。
心中無緣來的一陣抽痛,我努力遏製住心中逐漸蔓延開的愛意。
我不敢,也不能愛上傅瀟。
我怎麼可以愛上一個殺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