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沅狐疑的鳳眸上下打量著黎覓安,“這麼晚了,皇後還未就寢?”
黎覓安身上依舊是白日那身皇後製服,端莊典雅,發絲也一毫未亂,根本不像是已經就寢,聽聞皇帝來了突然起身的模樣。
黎覓安深知示弱的功效,眨眼間,她的眼眶裏便蓄滿淚珠,“太子至今未醒,妾怎麼睡得著?”
魏沅在雲昭儀那,心情本就不多愉快,聽到黎覓安話裏的幾分嘲弄,怒氣更盛了幾分,“皇後這話什麼意思?是在說朕為人不公嗎?”
白日裏,太後那已經來人將白日發生過的事告知過魏沅,他也知曉黎覓安有心利用太子將他送到風口浪尖。
黎覓安眼眶裏的淚意更濃,“陛下怎麼樣,臣妾無可指摘,但陛下今日是來看太子的,還是不要與臣妾在這鬥嘴為好。”
魏沅被黎覓安一噎,想到昏迷不醒的太子,雷霆之怒難以宣泄,猛地一甩袖,“太醫呢?每月那麼多俸祿都吃進狗肚子裏去了?”
他邊數落著,邊走進內殿。
太子就躺在床榻之上,臉色青白,雙唇泛紫,麵無血色,怎麼喚都喚不醒。
魏沅滿意自己所看到的,麵上卻要安撫黎覓安,“皇後身為母親,關愛太子之心朕能體諒,朕已命人去查了,一定會盡快給太子一個公道,至於太子的病情,一日不醒,朕便不會放棄,尋遍五湖四海,也一定要將太子治好。”
黎覓安心裏冷嗬一聲,說的倒是好聽,可怎樣處置太子,還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她先朝皇帝福了福身體,而後便道:“臣妾謝過皇上,隻是皇上可否給個準信,何時能給妾和太子一個公道?”
“皇後是在逼迫朕嗎?”魏沅冷哼道,“皇後是想逼迫朕盡快處置貴妃嗎?貴妃與這件事是否有關,皇後親眼瞧見了?”
“臣妾不手眼通天,自然也不會瞧見。”黎覓安頓了下繼續道,“妾今日遇見了彩蝶,便讓人把她帶來問了幾句話,她說了一些事,妾覺得有必要告訴陛下。”
魏沅冷下臉,“皇後對貴妃的侍女動私刑,到底什麼意思?”
“皇上這可冤枉臣妾了,這私刑是臣妾動的,但這侍女的命,可不是臣妾想要的,皇上可先聽完彩蝶的招供,再來責難臣妾不遲。”
黎覓安一招手,身後的悅華便帶人走了出來,彩蝶被人綁著,踉踉蹌蹌地走到皇帝麵前,渾身像被人從水裏泡過,整個人打著冷戰,見了魏沅便撲通一聲跪下,“皇上饒命,奴婢是冤枉的,奴婢萬萬也沒想到娘娘心愛的貓兒會跑去太液池,奴婢更沒想到太子會在那!”
臨時變卦的多了,黎覓安淡定道:“謀害太子的罪你當然不敢認,畢竟認了,不光是你,你的家人都得死。”
彩蝶搖頭,“奴婢沒做過的事,奴婢不認,求求皇上,您救救奴婢,貴妃還等著奴婢回去服侍呢。”
魏沅看向黎覓安:“這就是皇後讓朕聽的招供?”
黎覓安對彩蝶道:“你既是沒想到貓兒在,那為什麼會出現在太液池附近,而且還抱了你家娘娘的貓兒走了,任由太子在太液池裏喊著救命?那日看見的可不止本宮身邊的太監,還有雲昭儀手下的侍女。”
彩蝶麵上頓時浮現數道慌張。
雲昭儀與皇後關係還好,但彩蝶從未想到,雲昭儀會站出來替黎覓安說話。
“若是真的光明磊落,不至於鬼鬼祟祟連個人都不知道喊吧?這不是存心讓太子溺死嗎?”
“奴婢,奴婢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奴婢也害怕......”
黎覓安冷笑,“你為什麼要害怕?是貓兒害了太子,和你有什麼幹係?難不成那貓兒是你抱去的?”
彩蝶這一瞬間是真的慌了。
她跪在地上,嘴裏的辯駁連不上趟,皇帝的臉色也越來越黑,“彩蝶,你好大的膽子!太子是儲君!見他落水,你為何知情不報!是想讓他活生生溺死在池水裏嗎?”
彩蝶搖頭否認,“奴婢不敢,是娘娘,是娘娘......”
“來人,目無尊卑的賤蹄子,敢胡亂攀咬貴妃,把她拖出去亂棍打死......”
“陛下,”黎覓安打斷魏沅的高喊,“有理不在聲高,你是想維護太子,還是怕彩蝶把貴妃供出來啊?”
魏沅臉色難看至極,他想不到黎覓安會這樣戳開他的計謀,“黎覓安,誰給你的膽子這樣忤逆朕!”
“皇上海涵,”黎覓安輕飄飄道,“臣妾的膽子是皇上給的,妾為的是太子,皇上想處置彩蝶,那也得一切水落石出才行,那貓兒已經死了,若是妾冤枉了貴妃,皇上當然也要罰臣妾,這有因就有果,陛下切勿心急。”
魏沅胸腔氣得起伏,他現在看不懂黎覓安到底什麼心思了。
若說她是針對白漪嫋,怎會說出罰自己的話?
難道她真的隻是出於對太子的愛護和疼惜,隻想為愛子討一個公道?
魏沅思忖斟酌著,“皇後的意思是?”
“臣妾的意思,當然是陛下容彩蝶說完,她不過是個侍女,若是有罪,臣妾第一個不會輕饒。”
黎覓安筆直地對上魏沅的黑眸。
看得他不得不再次轉向落湯雞一樣的彩蝶,“皇後讓你說,還不快說?”
彩蝶愣了愣,隨即磕頭不止,“是奴婢鬼迷心竅,奴婢一條賤命,死不足惜,太子金尊玉貴,奴婢千不該萬不該,聽了貴妃娘娘的差遣,讓貓兒誘引太子殿下跑去太液池,致使太子失足落水!”
魏沅聽了她的話,冷笑涔涔,“彩蝶,你可知敢對天子撒謊,該當何罪?”
彩蝶心上狂跳不止,她知道剛才皇後娘娘是在給她機會。
讓她看清自己的地位。
她繼續磕頭,麵上一片誠懇,心硬卻似鐵,“奴婢說的都是事實,還請陛下明辨!”
“貴妃是你的主子,你就這樣對待主子?”魏沅幽幽,誘導彩蝶翻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