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家是祖傳的點翠手藝，可姐姐偏偏對鳥羽羽過敏。

上輩子，娘為了治好這矯情的毛病，硬是把姐姐關進鳥房。還是我以死相逼，才把奄奄一息的姐姐放出來。

可後來姐姐卻聽信了娘親的話，認為我嫉妒她的天賦，毀了她進宮當貴人的青雲路。深夜帶著刀和當女官的我同歸於盡。

再睜眼，我回到了娘剛打算傳授姐姐點翠技藝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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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醒來，正是在一家人吃飯的時候，娘小酌了一杯，麵色潮紅。

[這是你的生辰禮，是娘親手做的銀胎鎏金點翠蝴蝶釵，霜兒瞧瞧喜不喜歡？]

我姐沈如霜接過發釵，發出了驚喜又讚歎的聲音，連飯也顧不上吃了，不停地摸著釵上栩栩如生的蝴蝶，自顧自沉浸在這支釵的美貌中。

看著看著她似乎是有點癢，用手撓了撓肩，又繼續欣賞起來。

我悄悄看了一眼她撓過的地方，薄衣衫蓋住的地方隱約看出底下有了好幾道紅痕。

[霜兒，今天是你十四歲的生辰，娘給你夾塊你愛吃的魚頰肉，從明天開始，你就跟娘學做點翠，好不好？]

她驚喜地點了點頭，根本不知道學做點翠以後她將會麵臨什麼樣的災難。

正統點翠用的都是翠鳥的翎毛，製作時接觸翠鳥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而沈如霜，她對鳥羽過敏。

以前我就發現，姐姐一旦接觸鳥類，身上總是會起紅彤彤的疹子，她還經常用手去撓，撓過之後看起來尤為嚴重。

我問過遊方郎中後才知道，世間敏症千奇百怪，對鳥過敏也不足為奇，姐姐這是敏症，常接觸敏源，恐怕危及性命。

當時我和娘說過，姐姐怕是接不了點翠的手藝了，可娘說這病就是矯情，江湖郎中的話我也敢信。

那時候貴妃還沒入宮，司珍局也還沒設立，點翠並不是世家大族的首選，他們更青睞燒藍和花絲，點翠也越來越沒落了。

就算我家世代點翠，給家裏添不了進項，也逐漸不怎麼做了。鳥房裏的翠鳥也從原來的幾十隻變成了三隻。

我也就沒再把姐姐的敏症當回事，隻私下提醒過她。

沈如霜也因此平安活到現在。

但如今，聽說宮裏有位受寵的莞嬪極愛點翠，娘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便又開始去偏房裏折騰，說是磨煉手藝。

現在還要讓我和姐姐一起學習點翠。

但我那時明麵上要在女學忙著學音韻詩詞，暗地裏忙著偷學隔壁的經史子集，還要為接下來的簪花宴鍛煉琴藝，根本沒有時間。

前世我委婉告訴娘親，可以等皇後娘娘開的簪花會結束後再學，並建議她可以從族裏的旁支女中挑有天賦的收為弟子。

娘氣得自持當家主母的沉穩麵色都沒了，當即指著房門讓我滾出去。

[這手藝本就是隻傳長女，如今帶著你學，你還不知感恩，真是沒腦子的東西。]

[我看就是你看那些書本子把頭都都給讀昏了，這是我明家祖傳的手藝，要是交給沈家旁支的庶女，白花花的銀子不就去別人家了嗎？我明梅杏又不是沒有生女兒，傳出去平白跌了點翠的身價。]

娘那天狠狠罵了我一頓後，才有今日生辰宴上誘哄沈如霜和她學點翠的場麵。

在旁邊一直自飲自斟的爹剛想倒酒，卻發現酒沒了，又聽到娘親的話便開口說道。

[我記得霜兒好像是對這鳥羽犯敏症，不嚴重吧？]

娘不滿地看了爹一眼，輕蔑的眼神卻又向我掃過來。

[什麼敏症，不過就是江湖郎中騙錢財的把戲罷了，能有什麼要緊的？]

看著娘不屑的眼神，我笑了。

[娘說的對，姐姐纖手靈巧，又是長女。本就該學著做點翠的，敏症之說隻是郎中胡謅騙財。]

沈如霜忙著吃，敷衍的點點頭。

的確，畢竟她現在年紀小，從前我好心提醒的她肯定忘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