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們開始竊竊私語，時不時拿譏諷的眼神瞟我一眼。

“隨你吧，不過複讀的錢你一分也別想從我這裏拿。”

外公好像料定了這樣我就沒法去讀書了。

他不知道，工作的這兩年裏，除了每個月給家裏500，生活開銷100，我還能存下200元。日積月累，一共攢下了兩千多塊。複讀一年的開銷大約在三千塊。離開學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等到八月底再辭職，這樣正好夠了。

江碧倩得知我要去複讀的消息，以為我發了財。

“萍萍，你的股票最近是大漲了嗎，怎麼有閑錢去讀書呀？”

她的一句話點醒了我。

老天既給了我上帝視角，何不大賺一場。

可我的錢都要用來複讀啊。

“江江，我學費還沒湊夠呢，你能不能先借我一千塊。我保證，會在一年內還給你一千二的，逾期我付你五倍的錢。”

我見她沒反應，便靠上去，攬住了她的肩。

“江江，你說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咱倆那麼多年的交情了，你就大發慈悲借給我唄。我會寫欠條，簽字畫押，要是我不還，你可以上法院告我。”

聽到可以告我，她的睫毛輕顫了一下。

“好吧，誰讓我是你的好閨蜜呢。說好了哦，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

嗬，一輩子的閨蜜？

不知媽媽當年在月子期間撞見她和自己的老公啃咬在一起，作何感想。

除了江碧倩，我還用同樣一點二倍的欠條共借到了五千塊。

人人都等著看我笑話。

“怎麼可能在短期內拿出這麼多錢，除非做那種事情。”

我把五千塊全投進了當年的明星股票——碩茂電業。

按照曆史的增長速度，一年後，我能拿到六萬塊錢。

3

九月，我去了隔壁市的複讀高中。

複讀高中裏的學生大多是從普通高中轉來的，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

在班上，我年齡最大，又是中專出身，很不受待見。

老師也認為我考上本科的希望渺茫，把我安排在了最後一排。

雖已是初秋，但南方依舊烈日炎炎。

前座肥胖的男生身上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

教室裏僅有的一台搖頭電風扇被放在了講台旁邊。

才寫完選擇題，我已經汗流浹背。

豆大的汗珠順著發梢滴落下來，模糊了未幹的字跡。

我希望能往前坐坐。

“行啊，這次月考你要是能考到班級一半，我就答應你。”

班主任瞥了我一眼，大步走開了。

“她呀，是從中專上來的，家裏也是閑的，送一個沒腦子的女孩來讀書。”

我聽見他和前麵的李老師竊竊私語。

都認為我不行是麼？這次月考就讓我打臉所有人！

媽媽的學習或許真的不好，可我行呀！

我剛高考完沒兩年，雖是忘了七七八八，但重新拾起來總是沒問題的。

我拿出了高三衝刺的勁，吭哧吭哧地學了起來。

同為高考，二十年前到底是有些差別的。

這二十年，國家幾度擴招，使得大學生人數增加了數倍。

因而，當下的高考錄取率會比日後低不少，要想考上好大學，還須勤勉。

為了彎道超車，我利用午休時間來刷題、背書、整理回顧，盡快熟悉2004年的教材。

晚上，熄燈後，我偷偷跑去廁所打開小手電繼續複習。

一天午休，同班的富二代季辰給我遞了張小紙條。

“翻書聲音不會小點嗎？就你這樣的智商，還是別學了，以後進我廠裏打工吧，我給你開雙倍工資。”

神經，我白了他一眼，繼續看書。

男人們總想女人乖乖臣服。

而我，要做他們的上司。

很快，月考成績下來了，班主任把班級前十五名的同學名字念了一遍。

第一名，不是我。

第二名，不是。

......

第十四名，還不是。

忽然，他的聲音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