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眼睛微眯,輕輕搖頭,“雲舒,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女人蠻可憐的,無父無母,慘死一夜,肇事司機到現在還沒有找
到......”
“哦......可憐是可憐......你也要注意身體呀。”
我愣在原地,看著兩人如同融洽的同事,甚至是恩愛的夫妻般交談,我的心就像從萬米高空墜落,碎得稀爛。
我萬萬沒想到,謝安請的新助手。
竟是顧雲舒......
顧雲舒眉心皺成一團,戴著口罩還要捂著口鼻漸漸遠離安置床。
她嫌惡地看著屍體,突然,她身形一頓,似乎看出哪裏不對,眼神定定地失了光芒。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是我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痕。
腫得像凍蘿卜一樣的手指,上麵一圈戒指根,已經變得淤青發黑了。
謝安注意到顧雲舒的異樣,關切地問,“怎麼了?雲舒,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你別看了,我一會就完事了,帶你和小宏去吃晚餐!”
顧雲舒遲疑片刻,還是沒有張口說出她的發現。
“好......”說完,顧雲舒把擦汗的手帕留給謝安,轉身慢慢挪步離開了。
謝安的笑意即使戴著口罩,也從他發散的魚尾紋裏透露出來。
我蹲在他身旁,心卻痛如刀割。
我不明白,我不甘心。
既然,你那麼喜歡她,為什麼不等她,為什麼還要娶我,為什麼在我最幸福的時候離開我。
還要說,你愛我......
不知是否顧雲舒的到來擾亂了謝安的心,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謝安針線穿梭的速度越來越快。
以至於,最後他勉強拚湊出一張腫脹五官肥大的臉。
他仔細端詳這張臉,慢慢給這張臉化妝,做最後的儀容修複。
當修容筆畫至我的眼睛時,謝安的手停下了。
我眼尾有一枚紅色的痣,謝安說這是美人痣,在行床事之時,他總愛吻紅痣,呢喃。
“欣怡,這是牽住我們倆的紅線結。”
音猶在耳。
可到如今,這張臉托他的手再次恢複,他卻認不出我。
許是看到那枚痣,他吸了一口氣,長長吐出。
“嗯......這女人看起來有些麵熟......”
我幾乎要忍不住笑出來,笑的不是他,是我。
笑我愛的太癡,太傻,最後隻落得他一句,麵熟......
謝安將我修複得勉強有個人樣後,聯係了火葬場的人,就準備脫衣服去赴約。
沒想到,女警察這時候再次推門而入。
“謝師傅,還不能拉去火葬場。這件案子有轉機。”
不止謝安有些意外,我更是意外。
一場肇事逃逸的車禍意外不是嗎?怎麼還會有轉機。
那夜,謝安的媽媽摔斷了腿,等救護車來要一個小時。
而我,離他家最近,不過半小時車程,就開車前往婆婆家,接她去醫院。
婆婆在待拆遷的棚戶區,我停好車子,冒雨朝著棚戶區跑去。
一道遠光燈射過來,劇烈的刹車聲和炸裂的雷聲過後,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沒了命。
我不知道自己魂魄何時出現的,隻記警車燈光閃爍不停時,我才模糊有了死後的意識。
方才女警察說本案有轉機,是什麼?
女警察沒有交代過多,隻是和同事一同將我的屍體再次拉回警局的停屍間。
謝安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他脫了防化服,做了清洗後,顧雲舒已經在門口等著他了。
一身大紅緊身連衣裙,波浪長發,很有少婦韻味。
不得不承認顧雲舒很美。
隻是,這般的美人,為什麼她前夫還要跟她離婚。
按理來說,顧雲舒應該會被捧在手心上的,或者像謝安對待她一般。
而我,與顧雲舒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短發,寬鬆的西服,自認為皮膚好,從來不會化妝,隻塗防曬霜。
兩個人從外貌穿著到性格脾氣都大相徑庭。
所以......
我連替身都不是,隻是謝安換了個口味罷了。
等顧雲舒回頭了,他才發現,自己最愛的還是她那種味道的女人。
“安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顧雲舒踮著腳貼在謝安的胳膊上。
我這才發現,謝安的臉色真的很差,額頭的汗不停地往外冒。
謝安抬起被顧雲舒摟著的胳膊,按壓太陽穴,“嗯......突然有些不舒服。我今晚可能陪不了你們吃飯了。我......想家看看。”
顧雲舒眉心微皺,紅唇嘟起來,“哎呀,你不是說了嘛,欣怡很懂事的,今天可是小宏的生日。”
謝安寵溺地笑了,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出去。
“好,好,隻是你住院這半個月,欣怡都沒有聯係我,我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