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陸老夫人癱在床上,陸南方隻要在家中,每日必是要前來請安問候的。
“是在揚州胡記買的,胡記的東西樣式奇巧,玲瓏精致。這名號如今怕是沒有人不知的,聽說現下宮裏的銀作局也派了師傅去看呢。”陸南方一邊說著,一邊瞟了一眼陸老夫人,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可惜了,如今給母親買了,您也用不上。”
陸老夫人鼓足了氣,才睜開眼。眉頭緊鎖,聲音顫顫巍巍從牙齒裏蹦出來:“滾。”
陸南方不怒反笑:“看來母親見到我回來,精神頭也好了。”
正巧李娘子和翠巧與正房裏的雜掃婆子一幹人等分發完了東西。回來隻聽見陸南方說陸老夫人精神頭好。
一進門果然,陸老夫人眼睛睜開,炯炯有神,哪裏是之前渙散的樣子。
李娘子嘴快,剛拿了陸南方的禮便討巧道:“二爺回來,老夫人都精神了不少呢。”
翠巧畢竟貼身伺候的久,知道陸老夫人不喜二爺。心中詫異,不好多言。
陸南方什麼沒見過,知道陸老夫人如今是強弩之末,若再多說兩句指不定一命嗚呼。
他倒不怕她死,他隻是不想她在自己回來的當天死,還死在自己的麵前,怕落一個不好的名聲,平白惹得一聲騷。
“翠巧,你們服侍母親再歇會兒,我回去規整賬目,晚些再來給母親請安。”陸南方說罷便拂袖離去。
彩雲去了廚房又夥著院子灑掃的小丫頭一路到西廂,果然見到餘賬房正和小廝清點著從城郊莊子帶回來的皮子、禽魚。
“哎喲,老遠就聽到你們這邊熱鬧,原來是餘賬房回來了?”彩雲理了理耳垂邊的碎發。
餘賬房見她來忙招呼道:“原來是彩雲姑娘來了,二爺給大夫人和姑娘帶了些上好的妝粉胭脂,姑娘來的正巧了。”
說罷就領著彩雲進了耳房。時下天寒地凍,雖未關門,但放下了門簾也沒人在意。
屋裏沒人,餘賬房將彩雲抱在懷裏小聲在耳旁吹著氣:“我的心肝兒,可想過我?”
彩雲佯裝羞赧,一把推開了他:“可別亂叫,誰是你的。”
餘賬房得意笑道:“難不成你如今要做烈女貞婦,為你的大爺守身如玉?”
彩雲撲哧嬌笑,狠狠地戳著他的胸口:“你這死鬼好沒良心,守沒守你難道不是心知肚明。”
“是我說錯了話,任打任罰。”餘賬房假意掌嘴道。
彩雲見他這樣隻覺麵紅耳赤,本就是互相調笑,此時哪裏還有半分埋怨。忙拿上承盤道:“罷了罷了,我要走了,再不然被人察覺可沒你我的好果子吃。”
餘賬房也知道此時此地不是糾纏好時機,忙替她打了簾子悄聲道:“今晚亥時,我還在後門等你。”
彩雲得了話,心下滿意。一路心情頂好,笑著回了東廂。
陸南方遠遠就瞧見彩雲笑眼盈盈仿若春風拂麵的模樣,心裏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佳娘早已穩定了心神,看著繡架上的丁香,想起那日觸碰的溫熱,心裏暗罵陸南方輕浮。
“以後還是盡量離他遠些才好。”佳娘小聲嘀咕。
隻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走出裏屋一看,果然是彩雲回來了。
佳娘心下詫異,怎麼這人出去一趟回來就紅光滿麵的。
興許是冷風刮紅的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