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周圍的鄰居也有人嘗過我的手藝,每次我期待他們的回答時,他們總是欲言又止,然後勸我以後最好嫁個廚子。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我煮的麵條——十分美味。
我將自己那一碗麵也推到羅弗安麵前,滿臉的殷切。
“好吃你就多吃點!”
用他們讀書人的話來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羅公子他一定是我的知己,我可以為他摔碗砸鍋的那種!
羅弗安也是沒有辜負我的期望,當真是將兩碗蔥花麵吃得幹幹淨淨,連湯都沒剩。
我想,要麼是他一天沒吃飯了,要麼就是真的喜歡我的廚藝。
當然,我自認為是後者。
自那以後,羅弗安便隔三岔五地給我送望江樓的糕點來。
說是報答那兩碗蔥花麵的恩情。
他給我帶了糕點,我自然不能總是白拿人家的。
所以我便將豆腐做成豆花,做成豆腐幹,做成豆漿,在他來買豆腐時拿一份一同放在籃子裏。
嬸子說我是自尋麻煩,可別一不小心將自己的心給送出去了。
可我卻不以為然。
人情往來不就是如此?你今日贈一些給我,我明日再贈一些給你,來來往往才能多有來往。
所以羅弗安再來時,我便將新做的豆腐腦給他裝進了竹籃子裏。
他要走時,我喊住了他。
“羅公子,後日你不必來一趟了,我歇業一日。”
羅弗安轉過身來看著我,臉色看上去似乎有點憂色。
“窈窈姑娘可是有什麼事?在下可否能幫上一二?”
我搖搖頭,咧嘴笑了起來。
“後日是我生辰。”
五月十八,繁花盛開的初夏,正是我出生的日子。
生辰當日,自然是壽星最大,我是萬萬不願意還要辛苦做生意的。
羅弗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著午間的太陽,漸漸消失在平安街的街尾。
日頭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到他人已經看不見了,影子還在我眼裏不肯散去。
沒想到,我生辰那日羅弗安還是來了。
那天我起了個大早,打算按照慣例去廟裏祈福。
剛打開門就看到羅弗安站在門口的石階上來回踱步,嘴裏還念叨著什麼。
我探出頭去,“羅公子,你怎麼來了?”
我今天可沒豆腐賣給他呢。
羅弗安躊躇半晌,才紅著雙頰從懷裏掏出來一方帕子。
放在掌心裏展開,裏麵包裹著的是一支梨花樣式的玉簪,雕刻精細,一看就知道挺值錢的。
“窈窈姑娘,生辰快樂。”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又看了看簪子。
“送給我的?”
羅弗安點頭。
我愣了神。
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送我生辰禮物,還是如此貴重的禮物。
羅弗安見我久久不語,又輕聲喊了一句,“窈窈姑娘?”
不知道為什麼,窈窈兩個字許多人都喊過,唯有他羅弗安口中喊出來的,像是染了一層蜜糖一般,甜絲絲的。
讓人聽了,心裏也甜絲絲的。
我輕輕應了一聲,然後將簪子接過,簪在了發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