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聲音嘈雜吵鬧。
滿堂的喧囂仿佛在這瞬間讓人捂住了嘴。
孟雲舟溫文爾雅的笑意僵硬在臉上。
謝序肆一隻手還維持著僵硬的端著酒杯的姿勢,方才還漫不經心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我耐心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興許隻有稍息,也興許過了一個時辰那麼漫長。
我看見謝序肆的眉毛高高的挑起。
他放下酒杯,推著輪椅出來,朝著我父皇拱手:「微臣自知身體殘……」
我早就防著他這一手,伸出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隻手抓住他的手,朝著我父皇高聲:「父皇,謝序肆說他願意同我成婚。」
滿朝文武:「……」
我瞥見孟雲舟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有人站了出來:
「陛下,永安侯身體殘缺,萬不可為駙馬,請陛下三思。」
「長寧公主的婚事關乎江山社稷,不可為兒戲,請陛下三思。」
謝序肆放在扶手上的手指驀的攥緊。
依稀能從他攥的發白的骨節看出他的自尊。
我心下五味雜陳,淚水反複在湧上,又被我強行的逼退。
他從前可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少年名將。
打馬自京都過的時候,不知有多少人朝他投去手絹。
倘若不是當年那場戰役讓他墜了馬,又何至於在京都受這氣。
謝序肆的嘴被我捂著。
我卻聽見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布滿了落寞之意:「李京紓,別賭氣,別拿自己的後半輩子開玩笑。」
內力傳音。
我被氣笑了:「你怎麼知道我是在賭氣?」
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我徑直的跪下,額頭紮紮實實的磕在了地上:「父皇,我同謝小侯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當年他打馬過京都時便允諾有了軍功前來娶我,如今正是他兌現諾言之時。」
「父皇自幼教導有方,是以在兒臣眼裏,謝序肆依舊同從前無二,是待我真心的少年,為人父母者,都希望子女所托良人,兒臣確信謝序肆會是良人,還請父皇成全。」
長寧和永安,就連封號都是如此的般配。
他本就是父皇為我選定的夫婿!
倘若謝序肆身體不殘缺,擇婿這一茬又哪有孟雲舟的事?
謝序肆的手拿了又落下,眸光在我的身上,明明滅滅,高深莫測。
到最後,他掙紮著從輪椅上跌落在地上,跪了下來:「承蒙長寧公主厚愛,臣願娶公主為妻,以性命相護,一生一世唯她一人而已,絕不納妾。」
這聲音落在我耳畔,恍如驚雷。
從前有人同我說:「李京紓,你不過是一個宮女所處,怎麼配的上我的丞相之位?」
如今有人同我說,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有淚水幾乎要從我的眼中落下。
良久,主位上阿兄歎了一口氣:
「我說當時長寧怎麼老往我這裏跑,還以為是惦念阿兄,原來是惦念俺兄弟伴讀。」
父皇的聲音落下,「你們如此情深,我自是不好再拆散,允了。拿筆來,賜婚長寧公主李京紓同永安侯謝序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