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瘋魔了。
在三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宮變中,原先的那個慕容昭已經死了。
西州蠻夷欺我北翼隻有公主,沒有皇子,居然與叛臣裏應外合,帶兵攻進皇城。
他們在禁宮內大肆掠殺,斬下我父皇的頭顱懸於大殿之上。
母後身負重傷瀕死之際,讓人牽了快馬護送我從密道出城。
我奮不顧身地往外跑,一邊抹淚一邊不敢回頭,直到看見天邊炸響一枚信煙。
黃綠白三色,是我與江蘺約定的信號。
小時候太傅每每被我們捉弄,都要拿著戒尺滿園子問罪,我跟江蘺分頭躲藏,黃綠白的意思是,她躲在係著黃絲帶的綠樹下。
我已經失去了父皇和母後,再不能失去江蘺。
毫不猶豫地掉轉馬頭返回,卻在約定的地點處被叛軍俘獲。
他們撕開我的衣衫,江蘺就站在一旁冷眼瞧著,嘴裏還振振有詞。
「將軍,我說得對吧。」她勾唇一笑,「北翼的昭和公主天人之姿,我哪裏比得上她的一星半點。」
「你們仔細想想,我隻是一個孤女,掛著虛名的憶安公主,無權無勢的。」
「若是西州想要統治北翼,需要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北翼皇族。」
士兵們淫邪一笑,朝我撲將過來。
夜空中明月高懸,我死死盯著窗外淒冷的月光,父皇的頭顱在風中搖搖晃晃。
耳邊的聲音支離破碎。
身上越發地疼痛,我咬緊牙關,不肯發出一聲哀嚎,任由他們肆意發泄著。
江蘺說她恨極了我。
為何我生來尊貴,有父皇母後的疼愛,有裴珩這樣的良配,而她卻隻能靠著亡父的蔭庇,徒擔一個公主的虛名?
她同我一樣,也愛著裴珩。
「裴郎也愛我。」臨走前,她將一枚玉玦扔在我的眼前。
這是裴珩腰間的玉佩,我看得分明。
可我怎麼也不肯相信,那個曾經說過要與我廝守一生的人,早就移情他人。
父皇母後死了,我又受了如此奇恥大辱,裴珩是我最後的希望。
南朝善武,兵力強盛,若有了裴珩的幫助,北翼便複國有望。
於是,在叛軍將我押送回西州的途中,我趁其不備,從山崖跳下逃脫,慶幸掛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足足輾轉了十五日,才進入南朝境內。
可我沒想到,南朝那個尊位早已易主,裴珩也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