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
我喜歡下雪。
我願意把雪稱為造物者對世間的賞賜,無情卻有義。
它將長夜不明的隱晦心事碾碎吸噬,無聲無痕地裹上皎潔的麵具。
見不得光的一廂情願,白雪反射後總覺刺眼。
那些純粹到如冰晶般透明的愛意,隨朝陽的升起漸漸融化在我們最後一個刻薄的冬天。
魏長昔,你能否聽清那些被大雪埋葬的歎息。
年底,國內突然爆發的流感打亂了原本的生活節奏。
學校催著我們在淩晨四點回到班級,領完複習資料立即撤離。
校門口,警車紅藍色的燈光在漆黑中交替閃爍。
我擠入被壓抑的氣氛縈繞的人潮,感受著心臟不安的狂跳。
死寂的校園裏,隻有周圍咯吱咯吱的腳步聲瘮人的回響。
原來山雨欲來之前的寧靜,恐怖如斯。
我從來沒有那麼瘋狂地想見一個人。
我想要見到魏長昔。
可冬天啊,大概是最與遺憾適配的季節。
再次看見魏長昔,是隔著網課的四方屏幕。
說不上為何,
我聽不進去課,被提問也隻是沉默。
劇烈波動的成績不止引起了我和家裏人的爭執。
班主任也在會議裏訓斥我的不爭氣。
她說本能靠自己過線考上重點高中的我,這樣下去隻會占用班裏餘下不多的保送名額。
明知道老師在用激將法,可我覺得可笑又寂寞。
就這樣,在那些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的夜裏,我碰見了提燈走來的魏長昔。
也許萬物在命中自有因果。
時隔兩年多,換魏長昔來救贖我。
他會為了逗我在鏡頭裏偷偷搞怪。
在老師開會洗腦時關上她的麥。
很少熬夜卻隔著屏幕陪磨蹭的我寫完每一科作業。
不喜麻煩又批注好每道理科題的解析為了讓我看著方便。
尊重我追星的愛好,他說自己夢想的B大的旁邊正巧是傳媒類的Z大。
直到我看著成績單上穩步上升的魏長昔。
才意識到他口中的B大並非兒戲。
大概人們在脫離混沌後,仍舊會因曾經握住的希冀而無法釋懷。
那段自甘沉淪的日子裏,是向前奔跑的魏長昔拉住我緊緊不撒手。